原来武当神剑霍丁和阴阳双煞进入到比拼内力的状态之后,情形渐渐地对阴阳双煞有利了起来。霍丁的长项不在于内力,而在于剑招;而阴阳双煞则是以内力见长,他的九阴九阳神功除了能够封锁人的内力之外,更能够把人困于无形之中,形成看不见,摸不到的“内力墙”。霍丁正是感受到了这股内力墙的存在,不得不弃了自己的剑招,用自己的内力扩展空间。否则不出数招他可能便会无形中受伤。
但阴阳双煞的九阴九阳神功分为九股不同的阳劲和九股不同的阴劲,这九九八十一种变幻奇妙无穷,时间一久霍丁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到后来阴阳双煞见时机已到,便全力击出,果然霍丁已无招架的力量,身受重伤后倒地。
名门正派众人纷纷围了过去察看霍丁的伤势,只见霍丁脸上煞白,显然所受到的内伤不轻。一尘大师口宣佛号,坐下为霍丁疗伤,整整有一刻钟,霍丁的脸上才隐隐出现一些血色。
一尘大师站起身来,道:“阿弥陀佛,阴阳施主下如此重手,真是多增杀孽。现在武当三侠失踪,神剑霍丁又重伤,只怕飞龙教和名门正派的梁子,终于还是结上了。”
阳煞哈哈大笑,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算天下人都来与飞龙教为难,难道飞龙教便怕了谁了不成?”
白展道:“对,对,他们名门正派号称行侠仗义,其实。。。。。。嘿嘿,不也是为了得到那部梅花谱吗?是你们先找我们麻烦的,这能怪的了我们?有哪个不服气的,尽管上来再打过便是。我飞龙教又怕了谁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正气凌然,其实无异于又激化了各大名门正派与飞龙教的矛盾。飞龙教到了此时,已经方寸大乱了,飞龙教的弟子们早就受够了教主的残酷镇压,每日里活得提心吊胆的,因此他们心中均觉得乱子闹得越大越好。而各大门派掌门人心中也有不忿之色,本来剑拔弩张的局势更加紧张。
但一尘大师老成持重,还是缓缓地道:“阿弥陀佛,老衲来时已经再三强调我们这次上山的目的是平息纷争,不想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曲解我们的意思,其中的用意可真让人捉摸不透了。”
阴煞冷冷地道:“我飞龙教自问没有做过问心无愧的事情,天地可鉴,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终究会遭报应的。”她说“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似是在说名门正派众人在打梅花谱的主意一事,又似乎另有所指。
一尘大师双目中射出精光,只是这精光一闪便逝,紧接着又缓缓地道:“这么说来,施主是铁定认为我们来者不善了?那么老衲再问你一句,武当三侠到底在不在你们飞龙教手中?”
阳煞冷冷地道:“说过了不在,就是不在。你再问一千句,一万句,我也只有这一句话。”
一尘大师道:“很好。老衲十余载未何人动过手了,功夫也生疏了。不过今日看来势必要领教施主的高招了。”
众人都知道一尘大师精研佛法,是当世一代高僧,而他所修习的佛家天龙禅音功夫更已经达到了至高无上、出神入化的境界,江湖中人说起这门功夫来,总是神乎其神地说这门神功如何如何厉害,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瞧见过这门功夫。此时听到一尘大师说要领教阴阳双煞的高招,人人都是精神为之一振,想见识一下天龙禅音的功夫到底如何。
白虎堂的钱堂主担心阴阳双煞和武当神剑霍丁比试后内力有所不济,于是说道:“我们的阴阳双煞向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既然说了武当三侠不在我飞龙教,大师是得道高僧,难道还不信服吗?又何必再多起争端?”
一尘大师微微一怔,暗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武当三侠就是在他们手中,如果真的不在,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只听点苍派的掌门屈六奇道:“你这话错了。就算是武当三侠真的不在你们飞龙教,那么阴阳双煞为何和我们的武当神剑霍丁动手?又为何重伤武当神剑?这一笔账又怎么算?”屈六奇和霍丁都精研剑法,两人又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此时霍丁身受重伤,屈六奇自然为霍丁鸣不平。
青龙堂白展哈哈大笑道:“霍丁伤在了阴阳双煞手中,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这能够怪谁?刀剑是不长眼睛的,即使死了也不足为奇。”他这句话一出,有些名门中人稍微涵养不好的便拔出了长剑。
一尘大师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便是双方不讲江湖规矩一锅粥斗在一起,到那个时候再想控制局面便十分困难了,于是便道:“阿弥陀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也是有的。老衲现在只要求一件事,那便是请贵教把梅花谱以及武当三侠交出来,那么之前的冲突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老衲可要食言了。”
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无边的佛法感化人、渡人,昔日佛祖割自己的肉而喂鹰,便是这个道理。一尘大师不愿意人们冤冤相报,多造杀孽,他想如果飞龙教能够痛快交出梅花谱,从此平息了江湖上的一大纷争,那么个人恩怨又何足道哉?
飞龙教有些人想瞧热闹,便大叫道:“一尘老和尚,要打便打,还啰嗦什么。我们保证不说你食言便是。”
阴阳双煞道:“梅花谱的下落,我是知道的,只不过却不能告诉你们。”他这话一说,各大门派掌门人尽皆耸然动容。有些人想梅花谱果然已落入了飞龙教的手中,有些人却想着怎么样才能够得到梅花谱。
一尘大师道:“自梅花谱出世以来,江湖纷争不断,很多江湖众人尽皆因此丧命。如果贵教不答应拿出梅花谱,那么贵教就把梅花谱封存起来,只要断了江湖中人的争夺之念,也不是不可。。。。。。”
阴阳双煞哈哈大笑,道:“笑话,既然梅花谱在我们手中,我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用得着外人来管吗?”飞龙教众人更是大笑不止。白展道:“看来这个老和尚是怕了我们阴阳双煞了,在这里啰里啰嗦的其实一点能耐都没有。你给我们阴阳双煞磕三个响头,这就饶了你吧。哈哈,哈哈。”
昆仑派的大力尊者道:“飞龙教欺人太甚,看来今日不用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了。”一尘大师缓缓地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便来讨教阴阳双煞的高招。”
阴阳双煞还是冷冷地道:“请。”众人见两人终于出招动手了,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见一尘大师缓缓地走到了广场的中心停了下来,随手一挥,禅杖“噗”的一声便插入了岩石之中。僧袍在微风下飘动,俨然是一代高僧风范。
众人见他一挥手间便把禅杖插入了坚硬如铁的花岗岩中,不禁大声喝彩。只见阴阳双煞也缓缓地走到了广场中央,在离一尘大师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阳光下只见他一边的脸上红似骄阳,另一边的脸竟然白似白雪,同时这红和白在两边的脸上转换不定,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忽然间众人的眼前一闪,阴阳双煞已然不见了。却见一尘禅师在原地,双手不停地左右舞动,而周围一个黑影围着他不住地旋转,显然是阴阳双煞正在以狂风暴雨般的速度向一尘大师进攻。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功力稍微弱一点的,只感觉的一股股热风夹杂着凉风不断的袭来,却看不清阴阳双煞出手的姿势和方位。
起初卓云峰还是能够辨认出阴阳双煞是以双掌在向一尘大师进攻。一尘大师是守多攻少,一次次地化解阴阳双煞疾如闪电的杀招。
过了片刻,阴阳双煞越攻越快,看上去便像是有无数个人影向一尘大师进攻一样。一尘大师始终是以静制动,身子一动不动,仅靠双手来化解阴阳双煞的攻势。卓云峰再也看不清阴阳双煞的出招方式了。
但是卓云峰心想,如此大战怎能轻易错过,他知道强运内力可以提升人的目力,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一股真气在周身迅速转了一周,瞬间觉得身子轻了好多,脑子也灵光了许多。再向一尘大师以及阴阳双煞看去,却觉得心中有些烦闷,恶心欲吐。就这样一分神,又错过了阴阳双煞的四十余招,等他再想凝神去看时,前后的招式却怎么也连不上了。
他心下骇然,心想阴阳双煞出招竟然如此迅速,真是神鬼莫测了。他心知自己的功力有限,如果再勉强去看,对自己有害而无益。于是干脆便不管两人的争斗如何,转而去观看众人的表情。只见飞龙教各个弟子,有的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竟似是站着便睡着了一般;有的却躺在地上,晕了过去。他正觉得奇怪,忽听“咕咚”一声,飞龙教又有一名弟子晕了过去。
再看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只见点苍掌门屈六奇、华山烈火祖师、峨眉派白眉老尼,昆仑派大力尊者以及道不清等人均是眼睛闭着,竟似没有观看这场大战。卓云峰心中大是奇怪,想不明白对这场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大战,为何这些掌门人反而像漠不关心一样,都是闭着眼睛瞧也不瞧?
难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知道看不清楚两人的比试,所以干脆闭起眼睛来不看了?但是仔细看这些掌门人的神情,显然是对比赛特别的关心,又不像是放弃观看的样子。又或者阴阳双煞和一尘大师的修为竟然高出这些掌门人很多,以至于他们虽然关心这场比试,却不敢正眼去瞧一眼?他越想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十分的大,因为他只要一凝神观看两人的比试,便觉得头晕目眩,胸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想到这里,卓云峰不禁暗暗吃惊。他知道一尘大师是当时第一大高僧,在武林中极富盛名,而他的功力之深厚,武林中人也无人能出其右。阴阳双煞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功力之高,竟然高出了众人这么一大截。
他这么一分神,真气稍微回流入丹田之中,再去看两人,阴阳双煞又好似变成了无数个人影一样。他知道这是以快打快的结果,但没想到阴阳双煞能够快到如此地步。
忽然只听得道不清发出“啊”的一声。其时卓云峰站立的位置离道不清很近,他向道不清看去,只见道不清脸上肌肉不住地跳动,却是一脸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再看其他的掌门人,脸上也都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这些掌门人均都闭着眼睛,看也没看这场大战,却好像对战局了如指掌一样。卓云峰想了片刻,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可是他毕竟还是不确定。现在他只盼望着这场比试能够早些结束,好能够问一问道不清,因为他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又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卓云峰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有梵唱之声,这声音时高时低,忽隐忽现,虽然听不太清楚,钻入耳朵却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有好多僧人在周围低低地唱着梵音,倾诉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这梵唱之音竟好似有一种魔力,直侵入他的内心,让他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让他从心底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他闭上了双眼,静静地享受这这份宁静。
渐渐地,梵唱之音越来越远,终于变得毫不可闻。卓云峰这才睁开眼睛来,只见各大掌门人脸上也是一副平静祥和的表情。而阴阳双煞和一尘大师已经停止了争斗。一尘大师双手合十,高大的身影背后竟隐隐现出佛光。而阴阳双煞却伏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显然是一尘大师技胜一筹。
这时候各大掌门人也都睁开了眼睛,纷纷惊叹不已。只听得道不清道:“一尘大师的天龙禅音果然不同凡响,我辈凡夫俗子佩服之极。”
一尘大师微微笑道:“阿弥陀佛,老衲献丑了。”
卓云峰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迫不及待地向道不清问道:“刚才阴阳双煞和一尘大师比武,为何有好多人都晕过去了?”
道不清嘿嘿一笑,道:“那是因为人的目力有限,而他们的内功又太弱。”
卓云峰还是不太明白,道:“你是说他们的内力太弱,所以抵受不住一尘大师和阴阳双煞的冲击,才晕过去了?”
道不清道:“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内力既然太弱,就不应该勉强去观看这场斗争。他们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内力,集中精神想去看清楚阴阳双煞的出招以及方位,却不料内力太弱,而阴阳双煞出招又太快,他们的大脑实在跟不上,所以便晕过去啦。”
卓云峰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运用内力后再去看为何感觉到头晕目眩,如果自己当时非要一门心思地想去观看,说不定也会晕过去。这就解释了为何有些人晕过去了,而有些人却只是目光呆滞,并没有晕过去。
卓云峰又问道:“那为何你们都闭着眼睛?难道你们的内力也不够吗?”
道不清道:“不是我们的内力不够,只是因为我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极限。”
卓云峰道:“你是说你们的眼力也有极限?”
道不清道:“是啊,人的眼力是有固定极限的,当一件事物快到一定程度后,即使你想用内力去提升这个极限,提升的程度也有限,弄不好反而对自身还有害处。”
卓云峰道:“所以你们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看这场比试了。”
道不清道:“对呀。可是我们虽然闭上了眼睛,却也是在看。”
卓云峰道:“用什么看?”
道不清道:“用心去看。”
卓云峰道:“用心怎么看?”
道不清道:“用心去感受。感受周围微妙的气流变化。以此来推测阴阳双煞的出掌部位,以及出掌姿势。”
卓云峰不禁瞪大了眼睛,伸出了舌头:“你是说,去感受气流的变化?”
道不清道:“不错。内功深厚的人,哪怕周围气流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他也是能够感受到的。高手中的盲人,听风辨位,接打暗器都十分的准确,便是这个道理。因此我们全身布满了真气,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看。”
当卓云峰观看众掌门人脸上神色之极,便已隐隐约约猜到众人是用“心”去观战,没想到果然如此。但是毕竟卓云峰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快的出招,难道道不清一招不差的都能辨别的清?
只听道不清又道:“从头到尾,阴阳双煞一共攻出了十二万五千八百六十二招,而一尘大师也还了十二万五千八百六十二招。这些招数中,有八万六千四百多招是虚招,两人并没有相互接触便已撤去招式,又有两万四千多招是实打实的招式,两人均有内力上的碰撞。还有最后的一万五千多招,这个。。。。。。这个我可看的不太明白了。”
这番话把卓云峰只听得咂舌不已,不知虚伪。只听得旁边的点苍派掌门屈六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道:“这位朋友功夫不错啊,请问贵姓?”
道不清向屈六奇看去,只见他身穿道袍,身形挺拔,头上挽着道暨,一撇银白胡须如三秋古月,一副掌门人派头,于是便道:“不敢,在下道不清。”
虽然道不清、道不明、理还乱三兄弟刚来中土没有几年,但是做为一派掌门人,屈六奇于江湖中的异人大都听说过的,知道这三兄弟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于是道:“久仰大名。你说的这些招数,大概不错。只不过这最后的一万五千多招,我也是看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