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钟铉进屋里,叫绮年出来,和她说事情。
绮年看他一脸严肃,和平时不一样,于是起来和他去二楼的阳台说话。
绮年坐在一根木头做成的椅子上,林钟铉坐在她对面的木墩上。
林钟铉说:“绮年,你实在是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对此很担心。”
绮年慢慢地说:“谢谢你今天来救我。”
林钟铉嘴唇绷得紧紧地,说:“我并没有说今天的事情。我只告诉你,我找人查过了,今天抓你的人是张志斌。我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资料了,你的好姐妹陈落落就是他的女朋友。”
绮年惊讶地听他讲完这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林子不是印象里散漫的文艺青年了,他脸色寒冰,语气果断,说话条理清晰。绮年的心里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了:落落不再是她那个稳重的闺蜜,是张志斌神秘的女朋友;陈霆钧不再是天之骄子,是个总让她伤心的未婚夫;蒋静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是个用孩子要挟人的无耻女人。
一切都变了,只有她自己还留在原地。她以为的简单美好,原来身边的人各个都有秘密。每个人都说要为了她好,可是谁也不肯把真相说给她。今天,居然要这个异地的陌生男人讲给她听!
林钟铉见她不说话,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保护你。”他站起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轻声说:“想不到,我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去改变自己。”他摇摇头,好像是对自己说话,然后就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把绮年留下,自己先走。
男人成熟也就是一早一夕的事。会有一个女人教会他成熟,可是他却注定得不到她。
林钟铉从楼上下来,目光掠过陈落落,走到老秦身边。他说:“我要走了,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兄弟。”
老秦也惊讶于他的变化,他非池中之物,由着这个契机终于涅槃重生了。老秦微笑,不过笑的有些疲惫。他知道,大家都要变了。
落落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但是很快,她就起身上二楼去了。绮年裹着厚厚的玫瑰红带黑色花纹的大围巾,蜷缩成一团在看夕阳。
落落走过来,靠在她身边,她也觉得好累。她伸出双臂抱住绮年,心里很酸涩。她爱绮年,却不能告诉她;她想默默守护她,却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竟然少得可怜。
落落开口道:“绮年,我真怀念上大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简单,我都能搞定。可是现在,我有太多事情无能为力了。”
绮年明白落落是有所指的。她相信落落不会害她,此时,装傻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假装和落落一起追忆少年,说:“是啊,那时候你一直在保护我。”
落落目光炯炯地落在她脸上,说:“我会一直在的。”
绮年不去看她,她有些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用力过猛?她还是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说:“我想要的生活特别简单:有个爱人,有个闺蜜。不孤单,生活慢慢的。平淡些,简单些,点点滴滴地过。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更希望你们也好。不必特意守护我,那样,我会成为一个白痴。”
落落笑了,她不想纠正她。她能活得理直气壮的多好,没有那么多无奈和身不由已,只是天天活在美好里,像个公主,多么好。
老秦也上来了,站在楼梯口就不走了,停在那里说:“去林子的饭店吃散伙儿饭吧,他要走了。”他没等到绮年说话就走了。绮年想,今天出事的明明是自己,身边的人却都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了,各个奇怪的很。她起来进屋梳洗,换了条亚麻的白色长裙。头发编满脸两条辫子,已经长到腰了。
落落也换了蓝色衣服,是绮年在当地买的棉麻袍子。她平时都穿紧身的时装,今天有种洗净铅华的感觉。头发也结了一根辫子,歪在一侧。
两人一起去林子的餐馆,老秦和林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太阳下山了,月亮已经升起来,很单薄,白白的小半片。大家都没有胃口,桌上的菜也很简单。
林子开口道:“我已经让伙计都走了,这个地方明天起就要关门了,也许。不知道多久以后,我还会回来吧!到时候,林钟铉才会重新变成林子。”
老秦没有说话,举杯干了一杯啤酒。
大家都沉默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绮年举杯,对林子说:“没想到,我最失意的时候居然遇见了这样两位好朋友。”
老秦说:“咱们点到为止吧,又不是永远不见了!我还留在这,以后你们相聚的时候就回来。”
落落只是觉得累,仰躺在椅背上。天上有星星,但是不多。发出淡淡的光线。夜色凉如水,没有风,分外宜人。她没有离愁,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绮年,把她带回去。林子眼中对她的忌惮她感受到了,无所谓,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聊了一会儿,大家就决定一起去老秦的客栈。也许现在张志斌的人还在伺机而动,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他们四个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宿。
一夜平安。
清晨,陈霆钧已经来到老秦客栈。第二次和绮年相逢于此,事隔几天,却感慨良多。他推开木头的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时间还早,大家昨晚聊的太晚,现在还没有醒。陈霆钧坐了一夜飞机,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下,盖了一件衣服,不知不觉睡着了。
太阳升高了,陈霆钧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绮年坐在旁边。他笑着去拉她的手,她也笑着让他握着。
陈霆钧坐起来,另一只手去帮她把发丝别在耳后,轻柔地说:“今天跟我回去吧!我们的新房已经装修好了,回去我带你去看。”
绮年微笑着点头,没说话,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在他面前,她总是坚强不起来,柔弱如一汪水。
阳光透明如蜜,透过老梨树的枝叶,斑斑点点地投射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美得如同一场梦。绮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要是能和陈霆钧安静地厮守于此,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可是她明白,陈霆钧从小是天之骄子,是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怎么会如她一样闲云野鹤。
她想着这些,就与他分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不是经常连累你,让你分神和操心?”
霆钧说:“你本来过的自由自在,自从跟了我才麻烦不断。”
绮年苦笑,目光移向别处,说:“也许,我要是个乖顺的姑娘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霆钧从她的身后抱住她,说:“那样,我们就不会相识,也不会在一起。绮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爱情。”
绮年好似下了决心一样,说:“这次回去,我们都不要任性了,凡事要商量,不能彼此隐瞒。”
“好。”
林子和老秦出来了,和霆钧打了招呼。落落已经收拾好东西一直坐在屋里等着不出来。绮年进屋叫落落,落落说:“我就在这等着。一会儿出发叫我就好。”绮年由着她,心里却想,落落和陈霆钧怎么会生疏成这样?
大家没做久留,绮年三个人已经出发了。
孟君宁已经找好了车,开车送他们到机场,三人告别了老秦和林子。
吃了东西,为了安全,也不敢到处闲逛,直接去了vip候机室休息。绮年发现全程霆钧和落落没有交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前他们至少还会聊几句,打个招呼,现在却成了这样。
在休息室,孟君宁示意陈霆钧出门去,绮年和落落留下睡觉。
到了门外的僻静处,霆钧说:“一会儿就要上飞机了。什么事情?”
孟君宁说:“我刚刚得到了消息。”
“说吧。”
“是蒋静,她说她知道谁给你寄的证据,就是蒋建来害伯父的视频。她要和你见面。”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回去咱们安排。”
陈霆钧挂了电话,去了一趟洗手间,看着镜子,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来。他不想让陈落落看出什么端倪。
从卫生间出来,霆钧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他嘴角牵出一抹邪笑。假装无视他们,却向空中举起拳头。
霆钧到了云南就已经和留在云南的保镖们汇合了,此刻,他们也在机场,就在霆钧不远的地方保护他们。举起拳头是行动的暗号,他们看见了就会解决跟踪的问题。
这四五个人是上次陈霆钧留下的,绮年不许他们靠自己太近,在农村又不好伪装,只能轮流假装游客,在绮年附近观察。昨天绮年出事,他们救援不及,正怕得要命。见了陈霆钧,看他没过分责怪,都拼命表现,想挽回一点。
如今,看见陈霆钧的暗号,他们赶快行动,收拾了那个跟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