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轻轻地把霆钧唤醒,“进屋睡吧,别着凉了。”
霆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跟着姜绮年走进卧室里。
这一晚,绮年睡得十分香甜,睁开眼时,已经早晨。
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睡眠了。绮年嘴角挂着笑,侧过头看窗外的清晨。身后的陈霆钧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绮年回头时,正好撞见一眼不眨盯着自己瞧的他。
绮年吓了一跳,伸手就推了他一把,嗔道:“大早晨地吓唬人!”
霆钧见她的样子哈哈大笑,说:”被我吓到了吧!“
绮年无语,说:“精神病!”
霆钧好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仍然笑。
绮年正了脸色,说:“不闹了,我父母今天过来。”
陈霆钧止住了笑,问:“几点?”
绮年说八点,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钟,6点钟!
两人赶紧起床梳洗,风一样的速度。
十五分钟以后,两个人已经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了。
霆钧揶揄到:“你今天倒是很快啊!平时半个多小时才能出门呢。”
绮年还在用手拢头发,说:“那是啊,你也不看是谁来了。我哪敢磨蹭啊!”
“你父母教育的还真是成功,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怕他们!”
“我这是孝顺!”绮年抗议道。
陈霆钧笑。
说话间,已经到了车站。还好,来得及。绮年下车,先去站台接人。霆钧去停车。
车进站了。绮年站在出口,眼睛逡罗着父母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母亲剪了短发,穿一条橙色印花的连体裤,白色凉鞋,挎一个格子小包。整个人神采奕奕,十分洋气。父亲本就英俊,深蓝牛仔裤,小格子体恤衫。很精神,只是有些局促。
绮年急忙向他们挥手,他们看见了,就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一走近,绮年就去接父亲手里的大包,父亲连忙拒绝。又来一只手去接那只包,绮年一愣,回头看时,却是陈霆钧。绮年冲他笑了笑。
陈霆钧已经接过了绮年爸爸的包,笑着说:“阿姨今天真漂亮,叔叔也精神。”
绮年妈妈笑的很开心,嘴上却谦虚地说:“都老太太了,还漂亮呢?”
绮年接着说:“比北京老太太都时髦!简直是巴黎老太太。”
“你们可别忽悠了!”绮年爸爸也说。
几个人说笑间,已经来到停车场。放好东西,上了车。
“先吃饭吧?”陈霆钧问道。
“嗯。爸,妈,你们想吃什么?”绮年向父母问道。
“啥都行。我家绮年就是有些懒,不爱做饭。”姜爸爸虽然数落着女儿,脸上却还是乐呵呵地。
绮年笑眯眯地说:“我那是随你啊, 爸!”
“我做饭才好吃呢,像你呢?做的东西根本没法吃。”
“是啊!”连妈妈也一起来帮忙了。
姜绮年想说“你们两个现在倒是统一战线了”,可是还没开口,却听陈霆钧说:“没事儿,我做饭好吃。今天晚上我做饭给您二老尝一尝。“
姜爸爸和姜妈妈相视一笑说好,绮年说:“看见没有?有人惯着。”
大家都笑了,满车欢乐。
姜爸爸又问:“钧钧啊,你父母什么时候来?”
“他们明天到。”霆钧又对绮年说:“咱们两个今天就请假不上班了,叔叔阿姨还不容易来一次。吃晚饭咱们先去看新房,然后带他们到故宫天安门那片转转。”
不等姜绮年回答,姜妈妈却说:”钧钧那么忙,不用管我们了。“
“那可不行,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陪您二老重要。”
“马屁精!”绮年笑嘻嘻地说道。
几个人来到餐厅。
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坐了一夜的火车,姜爸爸和姜妈妈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些便不再吃了。饭后,绮年还是先送父母回家休息,补补觉。听了父母的话,她和霆钧还是去上班了。
到了书店,绮年处理了几件事情,已经下午了。霆钧倒果然是很上心,打电话过来约她买菜。
绮年无限感慨,已经记不住是多久没有一起买菜做饭了。最近,事情太多了。但是霆钧肯为自己的父母如此尽心,绮年十分感动。
姜绮年和陈霆钧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到家里。发现父母已经醒了,正在帮她收拾房间。绮年放下东西,急忙上前阻止,但是,还是拗不过,最好只好放任他们去做。
晚餐时间。
房间纤尘不染,菜肴精致美味。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姜绮年心里好温暖,想着,一切的不愉快都要过去了吧!
第二天,陈霆钧的双亲也来到北京。两家见面,稍作休息,预订酒店下午一起吃饭,商量商量结婚的细节。
陈妈妈喜欢热闹,在北京也没有什么亲戚,就建议霆钧和绮年把最要好的朋友也约来,人多才喜庆。
傍晚时分,某高档酒店的豪华包间内。陈霆钧家三口人,姜绮年家三口人,都已经坐好,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孟君宁也来了,向长辈问了好,就坐在霆钧身边。
陈落落还没有来。绮年刚要打电话,却见包房门开了,落落来了。
绮年急忙去迎她,向长辈介绍。落落也都一一行礼问好。
菜一道一道端上来,绮年却忽然发现落落一直在盯着陈爸爸看。她在桌子下面拍一拍落落的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落落好像忽然被叫醒了一样,收回眼神,低头吃绮年夹给她的菜。小声解释道:“没什么,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这样看多不礼貌啊!多吃饭!“绮年好像在数落一个不懂事的妹妹,一边说,一边又给落落夹菜。
落落低头埋进饭碗,满腹心事。那个人!那个陈霆钧叫作爸爸的人,明明就是她的爸爸!
陈落落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恨还是喜悦,五味杂陈。眼眶分外的热辣,她害怕失态,一下子站起来就往外跑。
在座的各位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姜绮年站起来,对大家说:“她可能是不舒服,我出去看一看。”
姜绮年在楼梯拐角找到了陈落落。她头发遮住脸,靠在墙上抽烟。绮年看她的样子,有些震惊,悄悄地走近。才发现,落落的脸上居然两行泪痕。
绮年握住她的手,冰凉。另一只手分开她脸上的头发,轻柔地问道:“落落,你怎么了?”
落落听见绮年唤她,将落在远处凌乱的视线收回,看住绮年的脸。
她看见绮年满脸担忧,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亲爱的,我恐怕无法祝福你的婚礼了。”
绮年一愣,忙问到:“怎么了你?”
落落直勾勾地盯着姜绮年的脸,眼睛仿佛茶色水晶,可是落在绮年眼中,却觉得那双眼眸里有太多的情绪,一时间,竟也无法分辨。
“绮年,你们还好吗?”陈霆钧不放心,也找出来。
绮年听见霆钧的声音,喊了一声:“在这里!”
霆钧循声赶到。落落的脸已经恢复平常。嘴角挂着冷笑道:“我没事了,先回去了。”
她没看陈霆钧一眼,从她身侧经过。霆钧闻到一股烟味儿,同时感受到陈落落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绮年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霆钧问:“她抽烟?”
绮年点头。好像有些累了一样,说:“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霆钧拉住她,双手捧住她的脸,问:“你到底怎么了?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不高兴。”
绮年沉吟了一下,说:“霆钧,落落好像不对劲,可是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霆钧将她抱进怀里,用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绮年嗯了一声,从他的怀抱里站起来,脸上挂着微笑,拉着霆钧一起回到包间。
刚一推开门,里面热闹的声音就传进了绮年的耳朵。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刚刚因为礼貌而略显局促的场景已经不见。现场觥筹交错,两个父亲已经坐到旁边,推杯换盏起来。
落落也频频举杯,一瓶白酒就这样不见了。
酒下了肚子,跑厕所就更加频繁起来。
陈霆钧父亲陈绍民满脸红光,和亲家摆摆手,走出包房。陈落落眼光一冷,等了一会儿也说去上厕所,走出包间。
陈绍民已经有些喝多了。他平时应酬不少,可是却不肯多喝酒的。今天家宴,格外放松,况且和亲家公也很谈的来。他上完厕所,对着镜子洗手,整理仪容。忽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脸。陈绍民只觉得脑中好像一股电流穿过,瞬间清醒过来。
那张脸!
可是那张脸转瞬就已经看不到了。
陈绍民急忙用冷水往脸上撩了几下,定睛在看时,却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陈绍民惊醒了。他四周环顾,没什么特别。皱着眉头推门走出厕所。却发现走廊里居然如此黑暗。他的心悬起来,四处看看,却在微光里看见一个婀娜的身形倚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