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十四不敢相信,这镜子中的人真是她吗,恐怕连她娘都不认识了。
满脸的红疹密密麻麻的,还有些许大块大块的红斑,一张脸变得五颜六色。
“小花,你先出去,记住,此事不可声张。”单十四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
小花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一只小仓鼠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好像是要狠狠地嘲笑自家小姐一番。
小黑幻化成人形,坐在凳子上,一边拿着茶杯,薄唇轻轻地品着,一边看着单十四眼中尽是嫌弃。
“小黑,我这张脸到底是怎么了?”单十四着急地问,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小黑的嫌弃,还抓起了小黑的手,用力握着。
小黑万分厌弃地从单十四手中抽回了手:“小姐,你脸上这个,是道家的人做的。”
单十四心里怒气越来越大,又是道家,怎么,我挖了你们先祖的坟还是偷了你家先祖的秘籍。
“你可有把握消去我脸上的红疹?”
小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小花急急忙忙地将从外面请回来的大夫引进南院,请进了小姐的闺房。
“王大夫,小姐脸上这到底是怎么了?”小花着急地问,这可是小姐一辈子的大事啊,这脸上这样,可怎么嫁的出去。
“这,老夫行医数十载也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病啊,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病的,可这脸上,哎。”王大夫隔着红绸,把着单十四的脉,神色古怪,像是有话没有说完。
看出了大夫脸上的神情,小花连忙道:“大夫有话直说。”
王大夫好似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最终叹了口气:“这,二小姐脸上看着更像是时疫的症状。”
小花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大夫,您不要吓我,您再仔细给小姐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时疫啊。”
大夫摇了摇头:“小花姑娘,老夫我再看多少次也就是这个结论了,哎,老夫这就告辞回去了。”
小花送走王大夫后,马不停蹄地进了小姐闺房,趴在单十四的床榻上:“小姐,这可怎么是好啊,王大夫已经是府里医术最好的一个大夫了,您可怎么办啊。”
看着小花毫不避讳地照顾自己,单十四说不感动是假的,单十四虚弱无力地说:“你先去外面,吩咐外面的人把今天早上的事死死埋在心里,不得拿出去乱说。”
看见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小花本想留下来照顾,一刻也不离开小姐,但是触及到单十四那道坚定的目光,小花狠了狠心,起身走了出去。
“今天早上小姐有一些受了风寒,便叫了王大夫来,为了不让老夫人和相爷担心,你们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要是传到了老太太和相爷那里去了,仔细你们的皮!”
听着小花在院子里吩咐下人的话,单十四不禁觉得好笑,来南院住了几天,这小花还学会了发号施令了。
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走了出去,单十四诡异地笑了笑。
北院。
“此话当真?”黎沧海眼里闪动着兴奋。
“回大小姐的话,此话当真,奴婢亲眼见着的,二小姐脸上全是红疹、红斑,王大夫亲口说的这是时疫。”丫鬟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回答道。
“好,好,你先下去吧。”黎沧海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即走到回话的丫鬟身前,从袖口递了一个东西过去。
回话的丫鬟掂了掂手中东西的重量,顿时喜笑颜开:“谢大小姐,谢大小姐。”
丫鬟出了房门后,黎沧海转头问向身旁的丫鬟:“秋风,娘那里可有消息?”
秋风点了点头:“回小姐,夫人传来话,一切顺利。”
黎沧海侧在贵妃椅上,抚摸着手中的玉如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只是灿烂中,更多的就是狠毒,好似一条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
中午吃饭时,黎沧海来的特别早,待到老太太和黎贤来了后,黎沧海连忙开口问:“奶奶,二妹妹怎么还没有到。”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为水感染了风寒,恐怕这几天都不会来了,吃饭就在自家小院里,在房里养病呢。”
黎沧海听了,更加肯定了花荣方才禀报的话,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妹妹不是一向身体很好吗,怎么会突然感染了风寒?”
老太太并未回答黎沧海的话,而是转向黎贤:“自个女儿病了也不说句话吗?”
黎贤回答道:“儿子早上已经派人送了上等的冰糖枇杷过去了,听下人说并没有大碍。”
老太太点了点头,望向黎沧海:“姐妹之间,更多的就应该是关怀,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黎沧海垂了眼眸,恭敬地点了点头。
随即,黎沧海站起身来,向老太太和黎贤福了福:“沧海恭喜奶奶,恭喜爹爹。”
老太太疑惑地问:“你这是道的什么喜?”
黎贤也不禁感到奇怪,今日怎么感觉什么事都怪怪的,什么喜事,需要黎沧海来道贺。
黎沧海喜上眉梢:“陈姨娘已经身怀有孕了。”
老太太一听,那日黎贤留在陈姨娘房里过夜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连忙追问道:“此话当真?”
黎沧海点点头,老太太立即笑了起来,竟然都笑出了声,黎府一向是人丁稀薄,只有两个小姐、一个少爷,如今能再添新丁,这是再好不过了。
黎贤心里五谷杂陈,很不是滋味,那日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把持不住,如今听到自己又有了个孩子,虽然心里对陈月里有着愧疚,终究还是有些喜悦。
“既然陈氏有了身孕,原本也不适合禁足,住在北院了,但是孕中又不宜搬动,就暂时先解了禁足,让厨房每日送了血燕过去,从今日起,全府上下都给我仔细了陈氏的胎,依我看,就让陈氏现在升为夫人如何?”
老夫人看向黎贤,虽然是询问的语气,眼里尽是不容拒绝。
黎贤连忙道:“母亲,这可不行啊!”
除了月里,还有谁能做他的夫人。
“依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起,陈氏升为黎府的夫人,后院也交给她来当家。”老太太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看见黎贤眼里的无奈,黎沧海眼里顿时黯淡了几分,变得冰冷。
陈月茹怀孕当主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自然也传到了单十四那里。
单十四顶着满脸的红疹,心里极为郁闷,陈月茹怎么那么好运,只是一次就有了,还做了主母。
深夜里,整个府里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一声尖叫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寂静。
“父亲,女儿有事禀报。”黎沧海站在书房外。
黎贤连忙打开房门,见黎沧海的脸上尽是惊悸:“怎么了,怎得这样失态?”
黎沧海语无伦次:“父亲,南,南院的一个丫鬟生了时疫,满脸的红疹!”
黎贤一听,心里掀起波涛大浪,时疫,这还了得,连抚慰惊魂未定的女儿都忘了,抬脚就去了南院,黎沧海连忙跟了上去。
看着府里的热闹,单十四顿时冷了心肠,黎沧海,你还当真是敢做啊。
等黎贤赶到南院,院外已经到了许多人,见着自己的二女儿并不在院外,焦急地问:“为水呢,没有出来吗?”
黎沧海心中冷笑,她怎么会出来,脸上那么多红疹,出来吓人吗。
黎为水,这一次,你生了时疫,定要让爹爹将你赶出府去,只要你出了府,你的生死,还不就是由我来决定了。
黎老太太用帕子捂着口鼻:“为水还没有出来啊,我已经叫人进去叫了,这可怎么是好,陈氏刚有了身孕,府中就闹出了时疫。”
黎沧海身后的秋风悄悄地对黎沧海说:“小姐,二小姐这么久不出来,莫不是已经感染了时疫?”
虽然是在说着悄悄话,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一二,黎老太太和黎贤的脸色顿时变了,黎贤怒喝道:“大胆,二小姐是你能议论的吗!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秋风顿时变了脸色,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这都是大小姐教的啊:“奴婢知错了,求相爷饶恕奴婢吧。”
黎贤哪里会凭她两句话就能平息了怒气,立即有人将秋水拉了下去,突然传来一声温婉清丽的声音:“相爷,妾身有孕在身,见不得血光,就饶了这丫头吧,她也是一时糊涂。”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纤弱的妇人,正是怀孕不久的陈姨娘,如今已经是陈夫人。
听了陈月茹的话,老太太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摆摆手,示意下人将秋风放下。
陈月茹走进些,向黎老太太行了礼,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我在北院听见了南院出了时疫,想着为水还在这里,便想着过来看看,怎么?为水还在院里吗?”
黎贤点了点头,老太太焦急地说:“你怎么这般不懂事,身怀有孕,怎么还来了这样的地方,感染上了时疫可怎么了得?”
陈夫人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红了眼眶:“这,儿媳也是太过担心为水了。”
也许是陈夫人的演技太好,老太太见她是有些关切,偏了头,也不再追究。
“依儿媳之见,还是让几个丫鬟进去,务必要将为水给拉出来啊,这样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多一分的危险。”陈夫人言辞恳切、语气关怀。
黎老太太想了想,最终同意了陈夫人的提议,点点头,身后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进了院子,仿佛前方是豺狼虎豹一样,一步也走得十分吃力。
过了一会儿,四个丫鬟带着遮遮掩掩的单十四走了出来,陈夫人和黎沧海眉眼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这花荣的消息果然是真的,黎贤和老太太一见,心里一惊,难不成,黎为水当真是患了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