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奉国的冬天温暖如春,但是已经少见蝴蝶,可是南院里的景色依然如画。
那天早上,周雨熏正在单十四房里喝着牛乳茶,一只蝴蝶翩翩进了房,一道修长的影子由远及近。
“父亲。”单十四起身,行了一礼。
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黎贤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自己这里,虽然他表现得对自己极为内疚,可是也仅仅是表面上表现罢了。
周雨熏慌慌张张站起来,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
“见过国相。”
黎贤眼神并未在周雨熏身上停留太久,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毕竟这样的姿色,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黎贤淡淡应了一声:“嗯。”
“父亲可有什么事吗?”
“皇上让我带你三日后进朝面圣。”仍然是淡淡的语气,仿佛是磐石一般,风吹雨打不动。
单十四吃了一惊:“皇上怎么会让我进朝呢,在南奉国里面女子可不能参政。”
黎贤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要是知道就好了,谁知道皇帝突然抽什么风,正大发着雷霆呢,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冷静下来,让自己带嫡女进宫。
“圣意岂可揣测,明日你准备好随我早朝一同面圣,圣驾面前记住谨言慎行。”
“是。”虽然不知道看皇帝打着什么算盘,也只有暂且应下,毕竟仙术再神奇也算不出人心的打算。
“这位是?”黎贤指着周雨熏道。
周雨熏磕磕绊绊道:“我,我是老太太的侄女。”
语气中略带一些禁欲,面若桃花。
这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唯一时机,从相府里嫁出去,就算是凭借黎老太太的权势,最多只是个六七品的芝麻官的正室,不然就是二三品的妾室,哪里有国相继室显赫。
自己可是了解清楚了,国相夫人刚被休,就算嫁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也能凭借自己的相貌平步青云,况且这老男人风度翩翩、儒雅贵气,也算是人间极品。
而且这相府的豪华大气,自己一辈子也休不来。
单十四掩饰住眼里的冷意,这么快就巴结上了。
黎贤点点头,交代了单十四几句,转身就出了房门。
周雨熏略带些失望,不过转眼眼眸一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重新拿起了那被半翻的茶。
“表姑可是对这茶不满意?”单十四似笑非笑道。
“啊?没有,不是。”周雨熏有些慌神,是不是被二小姐发现了什么。
单十四走进周雨熏,轻轻按上周雨熏拿茶的手:“表姑,茶烫手,那就放下吧,有的东西不像是表面那么好。”
周雨熏心里咯噔一声:“不尝尝怎么会知道味道。”
“既然表姑心意已定,我自当是鼎力相助。”单十四松开手,缓缓道。
周雨熏先是愣了愣,接着喜不自胜:“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先谢谢为水了,事成,我定然将你视为恩人。”
单十四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再客气。”
周雨熏走后,小花急得跳脚:“小姐,您当真要帮她呀,奴婢觉得她要是成事了,咱们府里以后铁定得鸡飞狗跳!”
单十四一个冷眼扫过去,她从未对小花发过脾气:“若不是我助她成事,她早晚也会成事,若她自己成事,还不如我助她成事,以后也不至于让她记恨,省的麻烦。”
这种人,用的好是一把利剑。用的不好,也是一把利剑,只不过是朝向自己的。
小花立刻焉了下来,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至少这样的小姐,从来不是对着自己的。
傍晚,黎老太太忍住激动,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此话当真?”
“回老夫人,千真万确,二小姐的丫鬟都看见了,相爷对雨熏小姐真的有那个意思,有说有笑的,从夫人去世后,奴婢们从来没有见过相爷笑得那样开怀了。”
黎老太太连说了五个好,才停下来:“赏,赏。”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让他笑的女人,除了陈月里,还真没见过。这黎府原本就人丁稀少,陈月里死后,儿子更是一蹶不振,如今黎贤肯开窍,没有人会比自己还要高兴,况且这看上的又不是青楼女子,是正经书香门第的小姐,还是自己的侄女,相貌也是十分惊人,自己哪有理由不成全他们。
丫鬟抱着赏银笑得合不拢嘴,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了,黎老太太对着身旁的嬷嬷道:“去,去把黎贤叫来。”
嬷嬷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从老太太还是个姑娘的时候,自己就服侍在身旁了,亲眼见着她从一个不受宠的正室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后院主人,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儿子,也只有这个儿子。平日里虽然不显,可的确是放在命里疼的,如今老太太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生怕慢了一步,耽误了这相府的好事。
正在书房里头痛的黎贤听到母亲叫自己去,揉揉了太阳穴,快速去了黎老太太院里。
“最近北县灾害,皇上一定是伤透了脑筋。”黎老太太没有开门见山,她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急不来的。
“是,北县的事情不可谓不棘手,一群刁民。”黎老太太也经常关心朝政,所以黎贤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可要小心应付,当年的事,皇上对我黎家可是诸多不满。”
“是。”
“沧海去后,我见你整日里愁眉苦脸,男儿应当以家族为主,事业前程为主。”
听到这里,黎贤也有些摸不透老太太的心思,还是应了声:“是。”
“我想着,还是给你娶个继室。”
黎贤甚至未仔细反应,便连连摆手:“不可,母亲,儿子不会再娶妻的。”
老太太有些惊讶,听刚刚那丫鬟的意思,这两人不是情投意合吗,难不成他还会害羞,看这反应这么逼真,也不像是害羞啊。
“可是我黎府现下只有一子一女,像你这个年纪的,谁不是子女成群。”
“可是我黎府刚丧事,现在就喜事,让天下人怎么看我黎府。”黎贤也是被逼急了,什么理由都能用出来。
“为了香火,我老婆子都不怕,你怕什么。”黎老太太有些愠怒。
“儿子为了您所谓的香火,已经失去月里了,难道您还要让往日再现一次吗?”黎贤正心慌意乱得紧,面对老太太的“无理取闹”,自己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混账,你的孝道呢!”黎老太太有些心虚,不过仍然佯装出动怒的样子。
“如果您实在要让我再娶一个,我只能告诉您,就算是娶了,也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
黎老太太语气软了下来:“我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年轻的时候杀戮太重,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黎府的香火能兴旺起来。”
黎贤叹了口气:“儿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有些落寞。
黎贤一走,黎老太太一拍茶几,大吼道:“把刚刚那个丫鬟给我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