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十四的眼睛转了两圈,脸上的震惊又消失不见,也不再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方蕴。
东方蕴忽然扶额,突然记起神仙不能用仙法杀人,想让自己动手用武功去杀她,他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想怎么死?"东方蕴一边扶额,一边问,声音在这样小的空间里竟然活活生出了几份空旷之感。
黎贤着实被吓到了,连忙跪在地上:"王爷,事情还未弄清楚,烦请饶过犬女吧,求王爷留犬女一命吧。"
东方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黎贤:"本王何时要她的命了?"疼还来不及呢,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不珍爱,怎么还会要了她的命。
大家都懵了,刚才不就是他说,要她活不过今夜吗。
"我说她。"东方蕴突然有了耐心,连带着还解释了一下。
"她"是谁,大家都不清楚。
"你想怎么死?"东方蕴抬起头,风轻云淡地看着黎老太太。
这一下,再蠢的人也知道了。
东方蕴要黎老太太的命!
黎老太太脾气再好,这下也经不住露出怒色。为什么是怒色而不是恐惧,说到底,她根本就不相信东方蕴真敢杀了他。
"王爷,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你就是想要杀我,也得给我个理由!"
老太太中气十足。
东方蕴眯上眼,让人看不出情绪,听到"皇帝"两个字,竟然神奇地静了心。怒火虽然被浇熄了一半,可仍然止不住火根的蔓延。
"好,明日,本王给你一道赐死的圣旨。"敢诬陷单十四,不可饶恕。
"呵呵,还烦劳王爷给一个理由。"老太太眼神凌厉,直直地看着东方蕴。她就不相信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可以随便赐死一品诰命夫人!
单十四开口了:"王爷,还烦劳给个理由吧。"她不是为了替黎老太太开罪,如今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清白的名声对自己很重要,对东方蕴也很重要,如果这件事情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对自己的名声将是一个大大的损失。
东方蕴挑眼看单十四,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一唱一和:
"本王相信黎小姐。"
"王爷相信我,我感激不尽,不过这事情还是要有个了断,还请王爷行个方便,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王爷再下判断也不迟。"
东方蕴不说话,单十四当他是默认了。
"父亲,如您所说,在黑衣人的身上发现了女儿的玉佩,这又能代表着什么?"
黎贤现在怎么说也不对,若是说出自己怀疑的,那么就要失去女儿,可是若是不说,今日这样兴师动众,还牵扯到了女儿的清白问题,可自己却给不出个说法,到时候东方蕴怪罪下来,说自己虐待、诬陷女儿,而且这女儿还是皇子的未婚妻,这样的话,自己也要承受一些惩罚,最要命的是,如果自己否认一切,那么就意味着老太太在诬陷自己女儿,正好给了东方蕴理由要了黎老太太的命。
可是黎贤心里也是不相信的,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一定不能奈何一品诰命夫人。就算他将此事告到了皇帝面前,如今皇帝已经卧病在床,应该不会糊涂到浪费时间来管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况且这只是自己的家事,皇帝更不可能把手伸到官员的后院去。
虽然这个女儿渐渐长大,羽翼渐丰,上一次竟然还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与自己大吵一架,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女儿的性命终究要比一些伤不了根本的惩罚更让自己担忧。
如果不是这讨人厌的王爷突然造访,自己怎么会进退维艰!
在心里把东方蕴骂了个半死,纠结了半晌,黎贤认命地开口了:"也许,是你一不小心,把玉佩给掉在了哪里,碰巧被黑衣人给捡到了。"
他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这样劣质的理由却让单十四眼前蒙上了一片雾。
她以为,黎贤会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把她推出去,然后用她的死亡保黎府平安,保黎老太太平安,谁知道他竟然开口为自己说话了,这样想着,单十四的心脏中的一块冰突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黎老太太看出自己的孙女并非凡人,所以今日派出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的死士,想要取单十四性命,谁知道那么多武艺高强的死士竟然惨死在了国相府。
还好自己做了二手措施,在黎贤命人调查的时候派人去做了手脚,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玉佩放在死士身上,黎贤一定会追究下去,等自己孙女被黎贤的人带来的时候,自己再让自己贴身伺候几十载的嬷嬷带着丫鬟假装在单十四的房间里搜出了"奸夫"。
到时候说那些死士是这"奸夫"的仇人,得知"奸夫"到了相府,来寻仇了,奸夫在奋力拼搏下屠杀了这些死士。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把死士的身份掩藏下去,而且还能除了这个不听话讨人厌的孙女了。
可是偏偏来了个东方蕴横插一脚,还扬言要取自己姓名。
黎老太太压根就不相信东方蕴有那个能耐能把自己整死,看见黎贤竟然替他自己的女儿说话,致自己于危险而不顾。
黎老太太也顾不得仔细分析了,开口痛骂:"大胆!竟然如此恬不知耻,今日的事情,若不是你没羞没躁,你竟然还敢问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与这些黑衣人有不可言喻的渊源!"
听到这句话,一直在旁观的东方蕴眸色更冷了,单十四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自从黎老太太的死士打探到,在都察院根本就没有什么单十四所说的小匣子,黎老太太现在对她厌恶至极,所以如今连婆孙亲情也不顾了,只想她死。如今安庆公主已经远走高飞,她死了,自己的秘密就可以永远保密了。
当然,黎老太太也不蠢,也许是单十四放匣子的地方太隐秘,自己的死士并未发现。所以,黎老太太忍不了单十四每天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忍不了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的讽刺,这才等不了皇帝百年之后,急急忙忙趁着皇帝马上要驾鹤西去的这个空当,就算单十四死了,皇帝就算发现了这个匣子,可是他已经病深入骨,断然没有精力再来对付自己了。
黎贤的眼皮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这样讨厌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发生在黎老太太和单十四之间的事,他只知道在不久前,这两人的关系还好好的。
"哦?祖母,您倒是说说,我哪里恬不知耻了?"
黎老太太做的那些事,单十四当然知道。她对黎老太太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她打算,今夜不论有个什么结局,都要让黎老太太血溅当场,不能用仙法杀人,她的身手在人间也能横行了。
可是现在黎贤的态度一出,让单十四的心突然有些动摇,不想让黎贤像自己一样过上没有母亲的生活。
可是黎老太太咄咄逼人,怨不得她了,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让黎贤觉得黎老太太死有余辜了。
"呵呵,那黑衣人是不是身带你的玉佩?"
单十四冷眼看着她,不置可否。
"你的玉佩怎么会到他们那里?一定是你私通外人!要这些人进我黎府,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单十四不说话,看黎老太太唱独角戏。
这正合了黎老太太的心意:
"今日你并未出房,这玉佩怎么会恰好在你不出门的时间掉了?"
单十四沉默,眼睛冷冷的,蒙上一层霜。
"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口口声声称自己被我的嬷嬷给叫出了房间,如今我们便来问问这个嬷嬷,免得你说我诬陷了你。"
黎老太太不再看单十四,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
"你说!今日你是否去了二小姐的房间!"
那嬷嬷不停地颤抖,仿佛恐惧至极:"回,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奴婢没有,没有去过。"
"哦?真的没有去过?"单十四一点也不着急。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去过,小姐为何要诬陷奴婢呢。"
单十四一个巴掌扇在那嬷嬷的脸上,"啪"得一声,清脆极了。
嬷嬷捂着脸,掩饰住眼里的那抹狠光,轻声哭泣起来。
老太太一拍桌子,大叫:"放肆!"
"孙女是不是放肆,祖母您等会儿就知道了。"
单十四擦了擦手,继续说到:"祖母身边的嬷嬷,大家都眼熟的很,向来只有个陈嬷嬷和孙嬷嬷,陈嬷嬷回家探亲,孙嬷嬷前些日子已经去世了,这个嬷嬷倒是眼生得很。"
黎老太太一声冷哼:"我的下人,你不熟悉也是常事。"
单十四突然一手捏住那嬷嬷的下巴,嬷嬷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都挣扎不开。
嬷嬷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继而被很好地掩饰了,可是眼中的慌乱怎么也掩饰不了。
单十四另一只手也慢慢摸上嬷嬷的脸,一路向右,一直摸到嬷嬷的耳际。
东方蕴脸色阴沉,这是怎么了,她爱上了女人吗?!
"嘶"一声,一张人皮被单十四撕掉,人皮从那嬷嬷脸上脱落。
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