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长清郡地二朗山县,青龙镇。
金依蕙和青瑶从一处荒山上冲下来,跌跌撞撞,一路向青龙镇最东边一处草房奔去,两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色道袍蹭满灰垢和枯草,撕扯的条条缕缕,如两名逃狱的女囚,绝无半分太华派女侠的风范。
茅草房在镇边孤零零的屹立,用木棍简单扎成栅栏院墙,除了能拦住人,其余什么也拦不住,几根木棍用草绳一系,绑成一个柴门。
“有人嘛,有人嘛?”青瑶拍着柴门大声呼喊。
一对麻衣青年夫妇从草房中走出来,站在门前问道:“两位小女子,轻点拍门,柴门一拍就散,登门何事?”
“两位乡亲,换点吃的成不成?”青瑶舔舔嘴唇,掌中托起一块碎银。
青年夫妇看看碎银的大小,眼中一亮,麻衣妇人立刻转身回了房,端起一盘黝黑的菜面团子,问道:“小女子,用菜团子换银子,换不换?”
“换、换!”青瑶看着黝黑的菜面团子,好似看到山珍美味,咽下一口口水,匆匆将碎银塞入麻衣妇人手中,一手抓起一个菜面团子递给金依蕙,一手抓起一个菜面团子塞进口中,咀嚼了两口后,苦着脸,咽了几口没咽下,忙叫道:“这位嫂子,来口清水送送行不行?”
麻衣妇人看着青瑶和金依蕙饥不择食的吃相,咧嘴一笑,转身又进了草房,片刻后,端出一个缺口的土碗,土碗边上挂满一层污垢,里面盛着清水,将土碗递给金依蕙。
金依蕙看着碗边污垢,蛾眉皱了皱,接过土碗,一仰脖,唇不沾碗,将半碗水倒进口中,又将土碗递给青瑶。
青瑶接过土碗,看着碗边污垢,柳眉上下跳动一番,将碗端平,伸出红润的小舌头在水中间舔了两口,伸手摸出一大块碎银,问道:“这位嫂子,有没有肉吃?有没有干净的衣服?有没有沐浴的大桶?”
“两位小女子,家里只有一个土碗,衣服全在身上穿着,木桶更没有。”,麻衣妇人一脸笑容,晃晃手中碎银,说道:“有了这块小碎银,这些东西很快就有了。”
“我说的东西,这个镇中谁家能有呢。”青瑶问道?
麻衣妇人道:“青龙镇是个穷镇,隔条街张老汉家今日嫁闺女,县城夫家肯定啥都有。”
“夫家是谁。”青瑶和金依蕙一起询问道?
“二朗山县中最有钱的许员外,县中大半的地,都是许员外家的。”妇人介绍完,又叹了一口气道:“张老汉家的小女儿,是我们青龙镇中最俊的小闺女,可惜要嫁给许员外守一辈子活寡了。”
“为何要守活寡。”青瑶和金依蕙不约而同一起询问?
二朗山县许富义员外,富可敌县,年过六旬,一直体弱多病,信了府中五道宗护院胡教头的劝说,频频娶妾冲喜增寿,已前后连续娶了七房小妾。
许员外娶妾与普通男子不同,娶进府中的小妾,只是锁在府中看,从不同房而睡,因此无一人生养,二朗山县有人诽议许员外行为缺德,但许员外为了多富多寿,仍然花了大价钱,将张老汉小女儿买进府中。
秋风飒然,阳光明媚。
许府院中摆了一溜长长的流水席,府门外车水马龙,二朗山县中,不论三教九流的客人,只须在门口登个记,说句吉祥话,便可进许府坐流水席,任意吃喝。
“员外,员外,迎亲队伍快到府门外了,张老汉夫妇说身体有恙,今日不过府参礼,只派了一名红衣丫环做伴娘相随。”一名家丁气喘吁吁禀报。
“哈哈,没见过世面的村夫农妇,不来也罢。”,许员外捻着山羊胡,看着一堂乡绅宾客。不屑笑道:“一对老穷鬼,来了也只会给本员外丢人。”
“滴滴哒哒、滴滴哒哒、”一阵丝乐声远远传进府中,大院中所有人一起涌到府门口,争相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许员外披红挂彩,伸手理了理两鬓白发,正了正头顶嵌玉纱冠,率人出府门等侯。
一顶花轿在一群人的簇拥中,缓缓而来,在许府门前的青石阶前落了地,轿帘一挑,一名丫环打扮的红衣少女钻了出来,将罩着头的新娘子搀下了轿。
红衣丫环身材丰腴,脸上不知为何,沾满污灰,目不斜视,一派傲相,对众人看也不看一眼,新娘子看不清面目,红裙下身材纤秀,引人遐思,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热议之声。
“快将新人迎中府中,快、快。”
许员外耳中听着热议,看着乡亲们脸上的羡慕和嫉妒,老脸上的褶皱顿时笑开了花,命仆人头前带路,将新娘子引进府内。
“那个丫环说了,新娘子昨夜受寒,身体不适,声称稍晚些拜堂,先到新房休息,员外允不允。”许府管家悄声询问?
“允了、允了。”,许员外心情颇好,一口应允。
“丫环还说,两人在来县城的路上饿了,想要些点心肉食,先在新房中先充充饥。”,管家又说道。
“允了、允了。”,许员外点头应允,又不屑笑道:“张老汉家这得穷成啥样,女儿出门连饭都不管饱。”
“丫环还说,身上衣衫略小,穿着不合身,还要一个沐浴的大木桶和热水......”管家期期艾艾说道。
“允了,允了。”,许员外叹道:“刚过门便要吃要喝,要穿着,要洗澡的,娶了穷人家的闺女,不知啥时侯能填满张老汉家的穷坑。”
酒席开始后,二朗山县中的豪绅员们外贺词如山,一片羡慕的声音,纷纷夸奖许员外飞来艳福,日后定能寿比南山,许员外满面红光,一头银发在秋日中熠熠闪光,连声答谢众人。
“许员外,听说新娘子是十里八乡最俊的闺女,叫出来拜堂吧......”
酒席吃到中场,中间隔席,乡人们纷纷起哄,要求许员外拜堂成亲。
“管家、管家,派人将新娘子扶出来拜堂吧。”许员外非常乐意在二朗山县乡亲们面前显示自己的风光。
“诺,”管家答应一声,一溜小跑奔向新房,众人立刻纷纷翘首相盼,不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管家竟如石沉大海,许员外只得连派三个人催促。
堂前红影一闪,一名红衣丫环和一名红裙少女在众人面前出现,众人一时惊艳,目瞪口呆,红衣丫环冷艳如花,红裙少女恬静如水,两女眸如秋水,竟是二朗山县中从未见过的绝色,就是没有见到罩头的新娘子。
“新娘子呢,这位是......”许员外看看红裙少女,迟疑询问?
“许爷爷,小女子就是新娘子。”,红裙少女柳眉一挑,笑道:“这些日子一直饿肚子,刚才我足足吃下一头牛,来晚了些,让大伙久等了。”
红裙少女声音清脆,外地口音,气度清纯轻灵,绝不是张老汉家的小女儿。
“你是谁,老夫的新娘子呢。”许员外着急问道?
“老爷爷,莫着急。”,青瑶嘻嘻笑道:“你脸上褶皱一堆,长相又老又丑,偏要娶个刚束发的年轻女子来祸害人家,这么做是不对的,张老汉女儿死活不愿意嫁你,小女子替你做主,退了这婚事。”
二朗山县人都知道,许员外最忌讳别人说他老,青瑶顺口一句又老又丑,众人一片惊愕,当着许员外的面却又不敢笑,一齐默默绷着脸,咬紧牙,神情古怪。
“来人啊、快把胡教头喊来,将这两名外乡女子先扣起来、、快派人,派人把张老汉全家抓住,把他们都给我抓来,。”许员外气的老脸赤红,口舌哆嗦,山羊胡子乱颤。
“老爷爷、老爷爷,你气疯了嘛?”, 青瑶面色惊讶,询问道:“才吃了你家中几只鸡,几盘肉,几盘点心,就想扣人不放啊,我给钱还不行嘛?”。
“还有几桶热水,数件新衣衫,这都要算帐的,另外无故将我打晕,还要陪老奴的医药诊金。”许府管家被两名家丁搀扶而来,身为管家,尽责尽职,远远又叫道:“另外还要赔员外家一只全新大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