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红锦袍,玉兰发簪,眼尾轻扬如蕴波……可就这般看去,似乎是的确比先前看到的谢三少了分女气。
而双那潋滟风流的桃花眸却比先前更易令人沉溺痴醉!
谢玉楼嘴角一扬,语气恰到好处地带出一抹风流,“想必姑娘要找的是我妹妹吧?”
“……你妹妹?”
“正是。”
沈梨月怔怔地望着那双摄人的桃花眼,久久不能回神,可是……待她又低头看了谢玉楼一眼,就连晃杯子的动作都那么相似呢!
“小妹素来顽劣,身为她唯一的兄长我虽对此痛心疾首但却很是赞同。”
谢玉楼笑着瞥了眼失神的沈梨月,那丝笑意的深处压着一抹鄙夷,女人啊……总是如此的浅薄……
“……哦。”沈梨月垂下头不失遗憾地道:“那不知令妹如今身在何处?我想见见她……”
“不知姑娘芳名?”
“沈府,沈梨月。”见自家妹妹如此不设心防便交代了身份,沈离非很是无奈地一把将她扯过。
“近来回雪城已够不太平的了,少和陌生人搭话!”
“哇,大哥你连这个都要管……”沈梨月比沈离非更无奈地喊了句。
谢玉楼闻言似有些好奇地问,“哦,回雪城近来不太平,沈公子是指什么?”
“谢少主还没听说吗,近来银面鬼煞在回雪城多处门派现身,昨晚翠微阁死的已是第六个人了。”
沈离非也上下将谢玉楼打量了一遍,果真跟那日见到的谢三不同,骨架大小也不一致。
他淡淡地回道:“不过依谢少主的本事,想必是不会有何闪失的。”
“哦,鬼煞,他已来回雪城了么?”谢玉楼好似极有兴致地挑眉。
“啊……就是那个据说杀人不眨眼,全凭喜好的银面大侠!”
沈离非扶额……你都说了杀人不眨眼还说什么大侠!
“大侠?”谢玉楼似乎笑了一下。
“因为他手上有‘天煞地绝’这几名杀手,以往他们游荡江湖中都是滥杀无辜的杀手。”
“难道现在便不是么?”
“不一样啊,好像他们自从跟了银面鬼煞后,所杀害的不是恶贯满盈便是贪赃枉法之人呢。”沈梨月固执地辩驳道。
“呵……”谢玉楼又低低笑了一声。
沈梨月又被他这一笑看得有些愣神。
沈离非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好了,别扰了其他人,走吧。”
“沈公子对令妹还真是护得周全呢。”谢玉楼瞧着沈离非轻轻扣着沈梨月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家中只有这一个妹妹,只好护着些。”沈离非无力地道。
谢玉楼轻轻点了点头,便垂首继续饮着茶。
而走远了的沈离非却长长舒了口气,谢玉楼是魔教少主,谁知他下一刻会不会兴起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幸好他们谈话声小,此刻茶楼人又少。
想着他便没好气地瞪了眼沈梨月。
“你瞪我做什么?我还没怨你打晕我将我拖出来的事儿呢!”沈梨月柳眉一竖反瞪了回去。
“你……真是不知死活,他可是魔教中人,你这么凑上前去,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离非给自己倒了杯茶去了去火气。
“才不会,我看他跟他妹妹倒是有些相像的,怎么会无故对我下手!”沈梨月撇嘴。
“吵死了,你闭嘴!”沈离非头痛扶额。
沈梨月气鼓鼓地瞪着他,却没再说话。
两人便在二楼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谢玉楼依旧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桌旁坐着。
举手投足间是道不尽的风流惬意,霎时间便将整座茶楼的人与景皆比了下去。
沈梨月正打算收回视线,便看着楼梯口有一黑衣人径自走了过来。
最后,停在了谢玉楼那张桌旁。
他一拂衣袂便在谢玉楼对面坐定,他的脸无什奇特,但眉眼异常冷毅。虽没有其他动作,但沈梨月静静看了片刻,就无端感到了一片戾气。
他们认识吗?沈梨月又转头去看谢玉楼。
谢玉楼没有看来人一眼,也不曾放下端茶的手,似并不太想搭理对面来势汹汹的人。
但来人似乎没有打算放过他,一手按住谢玉楼正抬起的紫砂壶,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道:
“这张桌子我要了,你去别处!”
谢玉楼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抽手想要倒茶。
他握的是茶柄,对面那人钳住的是茶嘴。他将茶柄收紧一分,对面那人也加一分力道。
如同扯红线般,僵持许久,那个茶壶在两人手间越绷越紧,似乎下一刻便要炸裂开来。
期间沈梨月见谢玉楼动了动嘴角,而那黑衣人也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只见那两人的手指擎住茶壶,还在越压越紧。
谢玉楼一手支着下颚,一手勾着那茶壶柄,就连抢东西这样的动作让他做起来也这般风流潋滟。
他盯着对面那人的眉眼,盯了片刻,蓦地觉着这一幕像极了那日他与谢酒棠抢那坛梅花酿的情景。
于是,他眼尾一扬,粲然一笑。
在眼看那紫砂壶就要被两人的劲道捏碎的时候,勾住茶壶柄的手倏地一松!
他突然松了力道,可对面那人没有。
于是那茶壶在外人看来,那黑衣人不知抽了什么风要这么使劲地抓一个茶壶往自己身上倒去。
对,没错,他什么不好抓,偏要抓个装满了茶水的紫砂壶淋了自己满身!
那可是滚烫的茶水,离那黑衣人最近的谢玉楼敏锐地听见他的呼吸当即一沉。
啊呀,谢酒棠无赖的招数也不是一无用处的嘛!
翘起好看的唇角,谢玉楼不无讽刺地道:
“我看,阁下不是来喝茶,是来找揍的吧?”
话音刚落,那黑衣人面色有些呆滞。
少主今日这是怎么了,以往不是说好茶壶碎了就开打接着跳窗出去说话的么,怎么临时就改套路了?!
但从谢玉楼脸上他看不出任何端倪,便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是又如何?”
声音很轻,于是仅听到这两句对话沈梨月眼底一亮,这是要过招了?
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依旧未能看清。
只瞧见谢玉楼就着对面那黑衣人的手翻掌狠狠下切,那黑衣人也收手成拳攻去。
衣袖席卷,衣袂翻飞,一片残影看得人眼花撩绕,没过几招便俩人同时一晃,跳出了窗外。
沈梨月眸光跟着一转,身子趴在了窗棂,伸头去搜寻方才那两人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沈离非趁势抓着她的后颈衣领,将她扯回了座位。
“好了,找不到就别看了,喝完茶我们也该上路了。”
沈梨月似不死心,又茫然四顾了好一会,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而另一侧,跳出茶楼后,谢玉楼与那黑衣人只是施展轻功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相继跟着,半点看不出方才在桌上争茶壶的肃杀之气。
最后谢玉楼足尖在墙头一点,率先在一条空无人烟的小巷旁飘身而落,紧跟着那黑衣人也稳稳落地。
四目相对时,那黑衣人竟抱拳对谢玉楼恭声道:
“少主!”
谢玉楼原本负在身后的手虚空一扶,“左长老费尽心思找到本少主,究竟有何等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