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埋藏在心底最黑暗的地方,时刻左右着你的思想,控制着你的行动。
像是没了灵魂的人偶,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操控在手中。
四月中旬,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北方迎来夏天的步伐愈来愈近,南方此时如沐春风,丝毫感觉不到炎热。
下了几场清明时雨后,北京气温逐渐回升,呈直线向上趋势。气象台不停的播报,今年夏天的北京温度可能比去年还要升高。
全球气候变暖,北京汽车尾气排放量大,雾霾又时常光顾,加之各路交通拥挤不堪,人口密集,很难想象我是如何在这拥挤的城市中生存下来的。
在北京生活了一年多,什么也没学会,只学会了惹麻烦。
我收到朋友寄来的生日请帖,就在今晚,很难得,他们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地方定在北京某会场,听说,她家包下了整个会场给她办生日派对。
信中明确提及到不用带什么礼物之类的,只要人来就可以了。对于他们这种富家小姐,礼物或许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日派对的排场要足够大。
会场很大,来了少说有上百人,霓虹灯光不停的闪烁着,流行音乐响彻整个会场。
在参加生日派对的都是各种富家千金公子,手里端着高脚杯红酒,轻轻摇晃杯身,鲜红的液体流入口中,满足的笑意掩藏在眼中。
优雅,绅士。这是每个富家千金公子从小具备的气质和修养,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无论肢体还是语言,都要尽可能的达到完美。
像个没有灵魂只有空壳的躯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原本对生活的热情和光彩。
我端着高脚杯,穿梭与戴着各种面具,没有所谓的灵魂,一群被操控的人偶中,遇到稍微见过几次面的人,僵硬的弯起唇角,点点头。
周围不流通的空气中,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难闻的头晕。只好屏住呼吸,离开拥挤的人群。
“余简。这边。”安知靠着身后冰凉的墙壁上,昏暗的光线下掩盖住她半张脸看不出神情,勾起的红唇格外的刺眼夺目。
我端着酒杯向她靠近,她穿着一袭红裙,v领设计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身材展现出来,长裙垂至脚踝边,略微开叉的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
我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挑眉望向她。她勾了勾唇角,隐秘黑暗中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
“本来以为这场派对我会是一个人,没想到你也来了。”她的视线放在不远处的舞池中央,轻抿了一口红酒。
“很惊讶!”
“嗯,我原本没打算要来,毕竟和她没多少交情。的确很惊讶你也会来参加,她这种赤裸裸的炫富,你也会感兴趣。”安知很爽快的说出心里所想,丝毫不避讳刚才的话会不会被别人听到。
“她的请帖中就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只是想看看炫富到什么程度,才来的。”
我和安知再怎么吐槽她,她始终是今晚的主角,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我们相视一笑,紧接着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双肩不停的颤抖着。也只有在某种时刻,我们才会放下所有戒心,肆无忌惮的对着这个城市露出最纯真的笑容。
卸下所有伪装,抛掉沉重的面具,只剩下一副没了躯体灵魂,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不久后就会发现,在岁月的长河中,那些曾缅怀过去的青春,像是盛开的昙花,转眼即逝。
头顶炙热的阳光像是在宣战一样,感受不到一点凉风吹过,天空被洗涤的一尘不染,无风无云。
十二点左右正是太阳最热的时候,不知道体育老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让班长把正在食堂吃饭的同学叫到操场集合,说是要做体能测试。
集合后就是点名,看看有哪个同学没有来或是迟到。
“余简。”
“……”
叫了一声无人回应,接着叫了第二声。“余简。”
还是无人回应,体育老师明显脸色有些不对劲,第三声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死一般沉寂。
翻开本子,在余简那一栏空各种全都打上叉叉,这学期所有的体育分数全部归零分。“男生两千米长跑测试快点准备一下马上开始,女生一千五百米。”
指尖碰到堆积如山的书籍,然后“砰”的一声,全都散落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将我惊起,图书馆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在听到刚才声响的图书馆管理员将头从柜台后面抬起,看了看发出声响的位置,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厚重的眼镜片泛着光。“同学,你这是第几次了,下次小心点别再弄掉了。”
墙壁上的钟表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体能测试估计已经结束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根本不用再跑一趟。
窗外刺眼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在桌面上留下淡淡的光圈,投下来的光柱,飘荡着细微的粉末颗粒,地面上狼藉一片。
冷气不停的从墙壁上挂着的空调吹下来,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捡起来。
顾言来时,我正趴在桌子上享受着免费的空调,翻看着手里的书,眼皮沉沉的,半睁半合。
他抽出我手里的书,翻看了几页合上书,手肘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化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轻颤了一下,漂亮的双眸转向我,弯了唇角。
午后慵懒的时光因为他弯起的唇角开始变得多姿多彩,像是林中跳跃的鹿,穿梭在森林中,偶尔停下脚步,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偶尔警惕的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变化。
窗外的阳光刚刚好,天很蓝,衬托着他柔和的侧脸让人沉醉。指骨分明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在指尖跳跃着。
顾言伸出手佛了佛我散落在桌面上凌乱的头发,看到我左手早已拆掉的纱布,露出烫伤后留下的丑陋的伤疤,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还没好透怎么就拆了?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我懒懒的瞌上眼,睁开眼睛时将左手放在阳光下,醒目的伤疤让人不寒而栗。“缠着纱布太碍事了,反正这双手早已“面目全非”,多一个又算不了什么。”
他学着我的样子,将脸平放在桌面上,侧头看着窗外的蓝天。伸出右手和我的左手并排放在一起,留下伤疤的手显得多么突兀。“突然一看,觉得你的手挺有个性的。”
“想说丑直说,一个男生手比女生好看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抽回收顺便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嗯,的确惨不忍睹,面目狰狞。”他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这个月逃了多少次体育课?今天还不去。”
左脸颊咯的有些生疼,转个头右脸放在桌子上,视线同他一起看着窗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育差的很,去了也是丢人。”
他低低的笑着,双眼半眯起。“余简,谁不知道你脸皮厚度堪比城墙。这学期的体育分数全都归零,不留情面。”
我躬起食指在靠近他左耳边节奏杂乱无章的敲着桌面,声音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真是谢谢你对我中肯的评价,反正分数扣完了,以后也不用去了。”
我们之间总是互相吐槽着对方的缺点,然后尽可能的数落着对方,斗的两败俱伤,最后总是顾言最先道歉。
顾言的视线停留在窗外某个人身上,很快转移视线,尽管只有短暂的五秒钟,却被我尽收眼底。
林莘怀中抱着一摞书从窗口经过,似乎发现坐在靠窗位置的顾言,微微侧头冲顾言点点头,嘴角噙着温馨笑。
网上曾有人说过,女生和男生很难做成一辈子只属于既不过于情侣之间的亲密,又不过于点头之交的纯洁友谊。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认定,自己顾言所存在的友谊,建立在我所被冠上“问题少女”的名号和他天生拯救人与水深火热之中。
在时间的推移下,麻痹自己和他只是一种纯粹的友谊,没有其他观念和幻想。那些终是掩饰内心真正想法的借口,像是习惯一样,很难在改变。
而我和顾言,或许只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