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笔被扔到一边,在桌面上滚动了一圈顺着桌沿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电脑里播放着美剧,很老的电影,还是黑白画面的。
伸手触摸到杯沿却又缩回手,加了冰块的香槟酒麻木的充斥在口腔中,既辛辣,滑倒食道凉透了整个心脏。
干净洁白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个药瓶,五颜六色的药丸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哪种药是哪个药瓶里面的。
一阵嘈杂的声响下了我一跳,心脏突突的跳动着,微喘着气双眼无神的紧盯着声音的来源,似乎想要窥透整面墙壁。
又是一阵巨响,夹杂着螺旋机器刺耳声。“咚咚咚”的锤子敲打墙壁声,节拍总是要比上一个慢了好多,紧接着就是很小声的各种钉子发出的碰撞。
靠着墙壁的桌子被震得发出轻微的晃动,酒杯里的液体晃动着,在巨大的声响下一切都显得诡异极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处于半清醒状态,连打几个哈欠拾起掉在地上的水笔,隔壁每传来一声锤子敲击墙壁,手中的水笔就跟着在桌面上敲击一下,循环敲击。
各科目的试卷杂乱的混在一起,却始终写不出一个字,抬眼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一点。
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着,时间悄然无息的溜走。隔壁的噪音还在持续,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多久?
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隔壁似乎是新搬来的年轻小夫妻,这几天一直在忙活搬进新家和装修的事,噪音总是持续不断。
手中的水笔敲打了桌面一会,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字,大脑短暂处于空白状态。烦闷的扔到水笔,脸直直的贴在桌面上,双手紧紧捂住两只耳朵,杜绝外界一切噪音。
房间内的冷气不断传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竖起。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印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窗户影子。透明玻璃中的雪花,上下飘落着。
肚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想起来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还算可以,没有胃疼。
站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除了几瓶已经过了保质期的碳酸饮料,空的连蟑螂都不愿光顾。
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偶尔飘着几片云,阳光好到把地面烤炙的发烫。隔壁的噪音一直在持续,迈着两条腿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下楼去小区附近的超市扫荡一圈。
五月下旬,北京的气温高到29°,对于生于南方的我来说,热成狗。
离开开着空调的房间,一下子还不太适应室外的温度,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像是从冬天一大步跨到炎热的夏天。
气象台不停的播报今年北京夏天的温度比以往的要高上许多,让广大市民暑假出行做好防暑措施。
提着满载而归的战利品步伐匆匆的赶回家,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多带一秒。我想,我在站在太阳底下晒,就像是架在烤炉上的烤鸭,外皮被烤成金黄色。
“余简?”
我回过头,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对面陌生的面孔。提着塑料袋的手心渗出密密细汗,黏黏的很是不舒服。
他有些惊喜,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亲和的笑容。快步走到我面前,像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看着我,伸出手。“真的是你,好久没见你了,都长真么高了。”
我退后一步,躲开他伸出的手,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放下。眼前的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我却一点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他,或是在哪里和他有过交集。
“对一个见过不过三秒的陌生人套近乎,你认为你会比那些人贩子要聪明的多吗。”我掂量掂量两只手提着的塑料袋,一个装着物体占用空间大却没什么实用性,另一个装着占用空间小物体又重足以当做防身武器使用。
“我像人贩子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笑的有些尴尬。“于时北,知道了吗。”
当我大脑思考着用什么动作袭击他,在不打死他的情况下。如雷贯耳的名字回响在耳畔,大脑像是断了一根线,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早在很久以前,我的姓是“于”而非“余”,一直被冠着这个姓六年之久,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看着眼前这个仅大我四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并未表现出友好的笑,轻蔑一声。“很抱歉,我和你不是一个姓。”
“爸他一直都很想见见你,难得在北京遇见了,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爸。”于时北每一句话都在履行他这个当哥哥的职责,却又让人很容易就能听出话音中的陌生疏远。
这个见面不超过十次突然冒出的“哥哥”,对于任何人都很难接受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即将变成家中的一分子难免会有一些排斥。
于时北也是,对于眼前这个和十六岁普通女孩一样的妹妹,听到关于她的事情还是从父亲口中得知,见到她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演戏,任何角色都能驾驭的住,每场戏中的表情变化,张弛有度。戏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演员的表情变化,如何演绎出令人佩服的角色。
有些人却不适合演戏,不管做什么表情,对话语气,都无法表现出来。像是带了只会微笑的面具,观众看久了只会觉得乏味。
于时北就是一个不会演戏却硬要把每个角色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有感情投入,只有一种表情。
我撇过头,松了松紧握着塑料袋子的手,负重感十足。“在家对着稿子练习了多少次?很容易就能听出来这是照着稿子念的。最起码你要有点感情起伏,或许我还会多停留一会看你接下来的表演。
皮肤被晒了一层开始发红,额角的汗不停的开始滴落。闷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我不愿在多逗留一秒钟,真的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实施“报复。”
他拦住我的去路,并不因为我刚才说的话生气,收敛的笑容,表情略微有点严肃。“爸现在在医院住院,你就去看一眼也可以。”
我真想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饮料扔在他脸上,然后冲他大吼,“我他妈住院时你们谁来看过我!”。握紧我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他。“几十年的老毛病又死不了,如果真的不行了,宣布遗嘱我或许会看一眼他。让开!!”
“余简!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恨他?”
“恨?于时北你是电视剧看的太多了吗,不要老想着我会对你们进行所谓的“报复”,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思维活跃,想象力丰富。”我轻蔑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谁都没错,更不愿承认错误出现在自己身上,任由误会,叛变越来越大,大到无法弥补,亲情开始决裂。
走了没几步停下脚,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深吸了一口气说:“于时北,如果他还有一点父爱,就不会让我流落到街头。所以,除了钱,一切免谈。”
快速迈开步伐踏进小区门口,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一节节上升的空间内,耳边一直回响着于时北刚才所说过的话。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们中间任何一人,只是恨他们对我的抛弃。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扔进陌生的环境,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自己,除了恐慌就是彷徨无助。
电梯门打开,我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往家的方向走,不要让负情绪影响自己。
走到家门口,掏了掏身上的钥匙,才发现自己原来出门时忘记锁门。推开门走进去,客厅桌子上整洁一片。
“你去哪了?”顾言接过我手中提着的两大战利品,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放进去。
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双腿卷曲窝在沙发上。“出去买下个月的食物,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我走着进来的。”顾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余简,我给你讲个笑话。”
“嗯。”
“你家就是那种不锁门进了小偷也会留下10元让你买饭吃。”
“呵呵!真是够冷的。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下个月真的要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