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鄢然的身份后,杨文昊对于她更加关怀备至,这让鄢然有些为难。对于杨文昊,她再了解不过,他向来豪爽执拗,认定的人和事从不会改变,她几次三番拒绝他的好意,他依然一如既往的示好。
他的执着,更加重了她离开的决心。如今,顾宸和林薇薇已经出双入对,她的心愿达成,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只是,心,还是有些不舍。她一直带着口罩,两个多月以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冬天的菁城,时不时会出现雾霾天气,大家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口罩,她的行为,更加的顺理成章,再也没人对她指指点点,质疑她的另类。融入到集体里,鄢然也有一种错觉,她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只是,午夜梦回,往事依然会像梦魇一样缠着她,挥之不去。她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当初从鬼门关上爬出来,她几乎耗干了所有的元气。带着一个毕生的愿望归来,她憋足了所有的气力完成心愿,如今,心愿达成,那股气开始慢慢消散,她渐渐感觉独力难支,身体也开始一点点的垮下去。
看到鄢然日渐消瘦的身体,顾宸心里充满了煎熬。自从他拿到那条围巾,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直觉,鄢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她。只是,忙于元旦晚会,鄢然也不给他任何机会,他始终无法当面问她。
转眼间,2014年的元旦即将到来,在元旦的前一天,学院的元旦文艺晚会如期举行。在林薇薇的坚持下,鄢然不得不去参加。王琳早早的就占到了第一排的位置,顾宸的节目依然排在第六位。鄢然坐在第一排,浑身不自在。
除了上课,她和他如此的接近,她所有的反应他都能够尽收眼底。看完前五个节目,鄢然借口身体不适,准备离开。林薇薇一把拉住了她,“鄢然,顾宸马上就要表演了,你再坚持几分钟,等演出一结束就让雨菲送你回宿舍。”
鄢然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鄢然的躲闪,刘雨菲都看在眼里,更肯定了她之前的判断。林薇薇的坚持可能会坏事,万一被顾宸发现蛛丝马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正迟疑间,顾宸已经抱着吉他上了舞台,刘雨菲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再也无法离开。她实在不想错过跟他有关的一切,只好抱着侥幸心理,打消了陪鄢然回宿舍的念头。
一曲《想起》,鄢然的心不由得回到了一年前,那是她和他刚刚结束考研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无法自拔。但是,她最喜欢的依然是他弹奏的这首《想起》,带着淡淡的忧伤,带着古典的韵味。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她其实应该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女子,空有一身精灵清爽的皮囊,骨子里其实忧郁、知性。否则,她怎么如此痴迷的喜欢琴棋书画?怎么会喜欢像他一样带着古典韵味的男子?
如今,坐在台下,她和他之间不过咫尺之遥,却隔了千山万水。那首缠绵悱恻的《想起》,听来多了几分悲凉,添了几分韵味。他的情,他的心,早就融化在这首曲子里。看到台下的她,他的心里微微一怔。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试图从她身上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尽管鄢然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在一刹那间,她有一种错觉,一种奢望,那一首曲子,是他为她独奏的恋曲。只是,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她的错觉瞬间就消失了。
她拿起包,逃也似的离开了报告厅,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花。几乎是在同时,他也追了出去。她的反应,印证了他的判断,她就是鄢然,他心心念念的她。他的心怦怦怦的狂跳起来,“然然,然然。”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刘雨菲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她没来得及跟王琳和林薇薇道别,就追了出去。林薇薇要去后台准备节目,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无暇分身。王琳向来单纯,并未意识到所有人的异常,继续坐在前排观看后面的节目。
跑出报告厅,鄢然一口气跑到了青年湖边,泪水再也止不住,像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顾宸追到青年湖边,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疯狂的抱住了她。“然然,然然,我就知道是你。”
鄢然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并没有发现顾宸。猛然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在一瞬间有一丝迟疑,半年来,她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悲哀,所有的隐忍,在这一瞬间,差点就释放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并没有战胜她的理智,她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再将他拖入深渊。阴阳两隔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她不能让他再次面临分离的痛苦。“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她推开了他,语气冰冷而决绝。
“然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听到鄢然的话,顾宸的心里一阵冰凉。
“顾……宸,你思念前女友,我……可以理解,只是,我并不是她,不能替代她的位置。”鄢然深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识。
“不,我知道是你,然然,你不要再躲着我,那条围巾,那幅画,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人不可能知道,更何况,你从未接触过我,怎知我不喜奢华?还有,还有今晚的表演,你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顾宸渐渐松开了鄢然,他知道,如果不拿出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他一股脑的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倒了出来,期待得到她的亲口承认。
即便是她如此坚定的拒绝,他也毫不泄气,她,就是他的然然,他的毕生所爱,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从他的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