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刘慕欣被压着赔了罪。慕垣也是因为这个,对云婉多了些愧疚,很是陪了云婉一段时间,但是有什么用呢?
云婉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它们真的很快乐呢?房门打开,从门缝中溜进房间的风吹过窗边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婉看了一眼进门的慕垣,什么也没有说,就钻进被窝,保持沉默。慕垣坐在床边,看云婉不想说话,也就坐在床边,也不吵她。突然间变的父爱满满的慕垣,并没有让云婉有所感动,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突然间内疚的慕垣无辜躺枪。
门外,正与医生说话的袁丽,无声地落了泪。从医生的话语中,她知道,女儿脸上的伤疤,修复的可能很小。那是对一个女孩子多大的伤害啊!至今,在未得到医生确诊时她都不敢跟云婉说她的情况,深怕她受不了。
开学了,本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云婉,此时坐在会诊室内。医生看着手中的确诊报告,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医生,这个能不能通过整容去消除”袁妈妈抓着云婉的手急切地问着医生。医生叹息道:“虽然整容现在发展较好,但是我并不建议你们去做这个。”
见家属并不是特别理解,医生又解释道:“因为她的疤痕是从额角到太阳穴,这里的位子很重要,神经遍布比较多,调养的好的话,淡化后,不近看是没问题的。整容的话,我们不能保证它是否会对她的脑神经有影响,而且,小孩子还小,整容可能不适合她。”……后面的话,云婉听不见,她走在医院的花园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今年,她已经八岁了,原该上二年级的她,如今,因为这些事情,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去上学。重生而来的她,是抱着重改人生的愿望而去努力的,短短的三四个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袁妈妈被救的事情,让她以为,历史是可以修改的。
但是,摸摸包扎着的额角,云婉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上的天。但是,改变的历史还是在重复着,微小翅膀扇出的改变让历史原本慢悠的脚步加快了。原本毁容这件事,应该是在一年以后发生的,如今却是提前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搬石头去摘苹果一样,就在人触手可及摘到苹果时,脚下的石头被人一脚踹开,整个人狼狈地摔了下来,感觉是一样的。
天空上的白云是悠悠转转的,像是未长成的孩子,无忧无虑的追打着,笑着,闹着。一朵朵乐的变成了彩色。云婉有时候会想,人为什么活着会这么地累,大家又为什么要过得这样你争我抢的。都说“夫之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可是往往人就算是安分守己,麻烦也会不自觉地找上门来。
在上一世,云婉脸上的疤痕从额角爬到鼻梁,再怎么的治愈,也没能淡化多少。即便是特意留着的刘海,也不能遮掩住它存在的痕迹。开始还有点愧疚的父亲慕垣,日复一日的在刘家母女刻意的侧面对比下,渐变沉默,容貌有损的女儿在他的眼中变得阴沉不喜起来。
存在的权利被默默的剥夺,从还有点威胁到后来的小透明,刘家母女也只当她是寄宿人一般,让她搬到了顶楼。生活陷入一片死海,没有人跟她说话,没有人跟她做朋友,因为她们怕她。于是,她慢慢的不再去靠近她们。
而那时,书就成了包容她的一片海洋,没有歧视,没有嘲讽,一切是那么的美好,直到16岁那年。那一年,对她而言是一种新生,却又是一种灾难的开始。在公司危难时期,不知慕垣从哪里得来的良策,将女儿嫁给下属。于是,万泉,一个凤凰男出现了。
毁容的人当然不能被别人看上,于是,没用的女儿被带去整容,拉拢财务总监的万泉。整容后的脸带来的不仅仅是她的容貌,还有她对美的追求以及价值观的扭曲。
因为美貌,她得来了别人的注意力,别人的尊重以及一些可说不可说的便利。这一些让她对整容有着一些不可拔出的瘾,父亲的重视,刘家母女的不再排斥(或者说是利用),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让人在乎的感觉,她有多久没有过了。
是梦,就会有醒来的一刻。大学刚刚毕业的她,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她稚嫩的翅膀,就被轻易地折断在了父爱里,随之被锁进了牢笼。看见万泉出现在家里客厅时,云婉心里是惊讶的。那个人她是认识的,只是他出现在家里,父亲慎重地叫她打扮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了些猜想,她不愿去相信的猜想。
那一晚,万泉满载而归,至于云婉则是面色苍白地瘫坐在沙发上。当猜想成为现实时,以往有多天真,现今就有多可笑。原来,当初的整容也是有目的性的。
那一晚,云婉在匆忙当中逃亡,不小心听到袁妈妈的死亡真相,让她心里原有的一点点对父爱的渴望一下子消失殆尽。这个家里有的不是家庭的温暖,而是魔鬼的残忍与冷漠。她疯狂地逃离这个家,让密切关注她的刘家母女怎么可能放过她。于是,在经过一番教训中,他们让她学会了什么是屈服,什么又是奴性。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云婉感觉整个人有点无力,竭力的避免着相关事项,却没想到,历史的脚步是在前进的。这次有了个伤疤,袁妈妈想要她整容,是不是将来的万泉也终会遇到呢?双手挡着刺眼的阳光,云婉彷徨极了。
袁妈妈从会诊室出来,四处找着云婉,在三楼阳台看见云婉躺在草地上时,刚想出声,动了动嘴,就没了下文。
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跟慕垣他们有关,人与人之间相克的事情,让袁妈妈不得不去注意。婉婉她还有大半辈子没有过呢?可不能毁了她的一生,想着前段时间公司给的工作,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袁丽,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回到病房的云婉看着手中的信,有些一丝的不真实,那个人原来还记得她吗?是的,手中的信是刚刚护士给她的,信封上的字迹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像是人出于无心而写,即便是无心的随手,写字的手力也是能窥见一二。
见信如见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许久不见,见你爱吃x市吃食,特寄一份x市特产,望笑纳。桌子上的包裹正是信中说的特产,拆开包装,出现眼前的是一个小包裹,云婉愣了一下,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在她心中,那个人可不是这种无聊的人,直到所有包裹都拆开后,剩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硬币,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人亲手制作的手工巧克力。用金黄的亮纸包裹着的巧克力,是怎样一个味道呢?
袁妈妈不知道,但是云婉嘴角的笑,让她无比感谢那个能送来这份礼物的人。而远在x市的叶延,看着摆在盘子里的巧克力,嘴角挂着不知名的笑意,不知那个人会怎么处理那个巧克力呢?当他现在厨房做趣味巧克力时,不知为什么就想起那个一脸满足的吃着云吞面的人,就寄了一份给她,不知道她在尝到那个趣味巧克力时又是怎样一个表情。
月色如钩,很多人很多事,就在莫名间挂上了联系,直至后来回想时,他们也不知情从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