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听闻吉祥受重伤已是第二日的卯时。二王子谋划许久的计谋,却让他很不放心。在袁玉看来,这次二王子铤而走险,实在欠缺考虑。
故而,他早早就清理干净与二王子往来的证据。而江湖上所召集的那些好汉,也大多是观望状态,若是宫里传出好的消息,那他们便立即相助二王子,若不是,他们也只好暗叹一声:可惜。
只是,袁玉没想到吉祥会掺和进来。最近一段时间,他被吉祥拒绝在门外,即便同在公主府内,他也尽量避开吉祥。可是心里还是想的,越是分开的久,他越是想的很。
听到小厮汇报吉祥重伤,他更是感到心痛。
“可有通知白逸大人?公主现在何处?我得去看看。不行,公主不愿意见我。去帮我打听打听公主伤势到底如何,快!”
袁玉基本已经语无伦次,那小厮一脸苦相,盯着袁玉。半晌才点头,“驸马爷,您也别着急。宫里御医那么多,总有能治好公主的。奴才也只是听闻公主被二王子重伤,现在二王子已经被抓了起来。有人差奴才过来,告诉驸马爷,小心为上。”
袁玉跌坐回椅子上,沉默良久,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快去打听公主的事情。”
那小厮低头退下。袁玉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虽然证据已经销毁干净,但难免有些遗漏,袁玉抵住脑袋,细细思索。
然而,想了半天,脑子里净是吉祥痛苦的脸。在不知道吉祥具体情况前,他难以心安。
“老爷。”
突然,灵儿扶着小腹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袁玉。
见到灵儿,袁玉的表情才稍微舒缓了些,“灵儿,你怎么来了?身子这样不方便,就不要随便走动。”
闻言,灵儿温婉一笑,行至袁玉面前,“老爷,妾身听闻公主姐姐……受了伤,故而有些担心。老爷,您应该去看一看的。”
袁玉皱起眉头,有些黯然,他垂首看了看袖口处的那朵牡丹,这是那日吉祥亲手绣上去的,自此他最爱这件衣衫,只可惜吉祥怕是再也不想见自己了,“你忘了?公主曾下令,叫我不要再见她。”
灵儿叹了口气,低下头掩去眼角的怒意,近几日因为吉祥的不待见,袁玉在兵部也不甚好混了,朝廷上的大人各个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
淑灵听闻大王最近对袁玉也颇有怨言,原本要升官竟是作罢了。
对此,淑灵甚是怨恨!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个妾室。更不仅仅是个兵部侍郎的妾室!
思忖良久,灵儿抬头看过去,“纵然公主有命,但身为相公,也理应去看一看。否则才会落人口实呢。”
听完,袁玉也觉得有道理,犹豫半晌,最后点点头,“那我进宫一趟。”说完,他拍了拍灵儿的手,温柔一笑,“灵儿永远这么懂事。”
灵儿掩嘴微笑,目送袁玉离开。待袁玉的身影消逝后,她才收住微笑,冷冷地看着王宫的方向。
吉祥,你的命真大。这一剑怎就刺不死你?!老天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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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栖凤宫。
吉祥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那一剑虽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也去了半条命。现在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白逸接到消息后边匆匆赶到王宫,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站在栖凤宫里,一筹莫展。有的在说要千年人参吊着气,有的却又说得找个人来给公主续血,也有的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王后坐在凤榻上,眼泪连连,虽然仲谋篡位的危机解除了,可吉祥却命在旦夕。此时,她真是恨透了仲谋!
是以,有人来问到底如何处置仲谋时,她二话不说便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篡位者,死!”
要不是某些大臣理智尚存,拦着王后,恐怕仲谋的命真就交代了。
白逸闭着眼把脉,不多时,眉头便皱在一起。
王后忙问:“我儿到底如何?”
白逸起身俯首,“王后娘娘,公主……公主她……失血太多。现下……”
他的话说的吞吞吐吐,王后皱着眉,急切道:“本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公主给我救醒!否则,本后让你们都陪葬!”说完,王后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毕竟王后这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来。
“母后,让我来。”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竟是被关了许久的三王子博渊!他被清语和七七左右架着,搀扶着往前走。虽然衣衫有些残破,仍有血迹残留其上,但那傲然的风骨还有浑然天成的皇族威严,一点儿也不少。
他跨进门槛,顿住了脚,两旁的清语和七七纷纷放开手。他一步步往里挪,眼睛始终盯着病榻上的吉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恼怒。
自认识吉祥以来,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敢弄破,可最近竟然三番两次有人伤害她!这让博渊一瞬间满腔怒意!恨不能毁天灭地!
行至榻边,博渊捂着胸口蹲下身。白逸识相的推到一侧,让出位置。
博渊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吉祥,三哥被你救出来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三哥?”
说完,他心疼的摸了摸吉祥的头发。一旁的王后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博渊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这是本王子一个江湖朋友给的,你看看是否可以用?”说完,他将瓷瓶扔给了白逸。后者接过闻了闻。
“王子,这是个好东西。我给公主用上。只要能快速止血,公主定能好起来。”
闻言,博渊却扭头,眼神森冷道:“本王子要的不仅仅是好起来,是要毫发无损。可懂?”
白逸愣了一瞬,木然点点头,“好,微臣明白了。”刚刚那一瞬他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白逸突然觉得,博渊可怕的紧。
原来,吉祥的伤口太深,且那一剑刺中了她的大脉,故而一直血流不止,这才让太医们束手无策。博渊给的药粉,刚撒上不久,吉祥胸口的血就停了。
看到这样,白逸松了口气,刚刚他连求死的心都有了。反正救不活公主,他也活不了啊。
白逸瞅着瓷瓶,默默地放进了自己怀里。里边儿还剩有不少,得带回去好好研究。
“白逸,血止住了,接下来公主就交给你了。别让本王子失望。”博渊说完,站起身,却突然晃了晃。
七七扶着博渊,担忧道:“王子,没事吧?”
在地牢里找到博渊时,他正被绑在架子上,满身是伤,伤口还有未干涸的血,看的人触目惊心。而博渊的贴身侍卫小白也快断气了,躺在一旁,白色的衣衫便的血红。
七七当时就怒了,要不是清语拦着,她真想掀了那地牢的顶!
此时,博渊确实也有些疲累,被拷打了一天一夜,现在浑身伤痕,的确得处理一番了。他看着吉祥笑了笑,“本王子没事。”随后,他转脸看向王后,拱手道:“母后,儿臣先退下了。还请母后照顾好吉祥。”
王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对这个孩子,她一向很纠结。他爱慕吉祥,罔顾伦常,可他确实也是最疼爱吉祥的,王后相信,只要有博渊在,吉祥就不会受半点委屈。故而,一直以来,她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博渊再次回首看了看吉祥,继而转身离去。
此时,如玉和芙蓉带着长公主进来了。吉祥受伤时,芙蓉差点儿哭死过去,还好如玉扶着,她才哭着晕过去。醒来后就见如玉将长公主救了出来,几人这才前后到了栖凤宫。
长公主一进门,便哭着扑进了王后怀里,“母后,您受苦了。”
王后拍了拍长公主的后背,“没事儿,母后没事儿。快起来。”
长公主起身后,赶紧转首看向吉祥,顿时眼泪又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汩汩而出。突然,她横眉怒目,从一旁士兵身上抽出一把长剑,急匆匆往门外奔去。
一边儿跑,她还一边儿大喊:“仲谋!本宫要杀了你!仲谋!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禽兽!”
好在如玉反应快,飞快拦着了她,“长公主,请你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那个狼心狗肺的,先是幽禁父王,囚禁母后,再是刺伤吉祥!你让本宫如何冷静?!让开!”
此刻长公主疯了一般,往外冲。她手里的长剑乱舞,一不留神便将如玉的衣衫划破,渗出血来。
“娘!”芙蓉看见后,心疼地奔过去,将如玉拉到一边,“如玉,你疼不疼?”
看见芙蓉的表情,如玉眼神闪了闪,“没事。”
长公主看见如玉渗血的胳膊,这才静了下来。
“够了。”王后突然道,“你们都出去,吉祥需要休息了。”
长公主这才扔下剑,瘪瘪嘴,扭身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房里只剩下王后、吉祥和白逸。
“王后,下官给公主开方子熬药去了。”白逸也躬身俯首。
王后点点头,“去吧。任何药物,凡是有的,全用上。”
等到彻底没人了,王后才重重叹口气,坐到了榻边,“吉祥,我苦命的女儿。”
突然,门外太监来报,说是驸马来了。
王后一听,脸色立即阴郁起来。她擦干眼泪,顿了顿,“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