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雾颔首退下,顺道着领了那群人离开。
只余下苏陌几人外加昏迷的苏老头,还有那个背着苏玄奕,正一脸苦逼望着众人的夏风。
“主子……”夏风张口,欲言些什么。
“回头我给夏清放个假,权当散心了。”苏陌头也不回地道了一句。
“听说西域北边有座山峰,终年为春,其上更是布满各类奇异花草,倒也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钟离辰以扇掩唇,随声附和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夏风再听不明白,那就白长那么大了。
顿时,干劲十足地背着苏玄奕跑出了几里远。
看着夏风跑远了的身影,钟离辰打着扇,踱着步子走到苏陌身侧,轻声道“东临前几日似是起了点乱子。”
说话间,钟离辰一直紧紧地注视着苏陌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生怕有一丝遗漏。
“你想说什么?”苏陌低垂着眉梢,迈着步子跟在苏冶身后。
“大约十日前,东临的大皇子也就是赫连铭,不知从何处搜集到了一系列的证据来举证说,当年秦老王爷并非病死。而是,遭人杀害。”说到这,钟离辰忽地一顿,朝着苏陌的方向投去一瞥,待确定苏陌脸色无异后,复又缓缓道来。“据赫连铭的证据,当年杀害秦老王爷的正是现在的五王爷——秦煜。”
“啧。”苏陌不知怎地,竟是勾唇轻笑起来。“想不到这赫连铭倒还真有点本事,连这件事都让他给查到了。”
当年,杀害秦老王爷一事,她也算是间接参与者。所以各种细节以及事后的善后问题,她比谁都清楚。而现下竟被人给翻了出来,并摆在明面上讲开了。其中各个缘由,有待深思。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钟离辰止住了步子,侧着身子挡在苏陌身前,问道。
“天缘宫。”苏陌意味不明地抛下三个字,脚尖轻点,一个闪身,避开了钟离辰。看来,她是时候去东临一趟了。
竹影斑驳,青翠缦胧。
五道身影先后闪进了一座小竹屋里。
随着房门的推开,一张简易的木床占据了众人全部的视线。
“这是……”司陵凡皱着眉,轻踏着步子上前。
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张木床。“可是玄木?”
苏陌点头,轻柔地扶起苏玄奕,使其平躺在木床上。而后又取出旁的银针,为其施起针来。
这玄木,本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为的,不就是救人一命。
看着苏玄奕脑门上忍俊不禁地立着数十根亮闪闪的银针,苏冶捂脸。
这跟刺猬有何区别?
苏陌不以为然,继续抽出几根银针,十指飞快地闪动着,留下一道道残影。
不小片刻,苏玄奕的脸上也扎满了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铖亮铖亮的。
“我说妹啊,这老头平日里是不是对你有所亏待?”苏冶双手捂脸,透着细狭的指逢看着正在接受苏陌治疗的苏玄奕。
怎一惨字了得。
“嗯?此话怎讲?”苏陌不解地轻哼一声。
苏老头平日里虽是脱线了点,但对她,总归是疼的。
“他若不是对你有所亏待,你用得着把人家扎这么惨吗?”瞧瞧,都跟刺猬一样了。苏冶抽搐着嘴角,半晌无话。
苏陌不语,只冲着苏冶亮了亮手里的那一把银针,顺道着配上那温和至极的笑容。
“得得,您忙您的。小的就不多嘴了,以免影响您治疗哈。”苏冶讪笑,在苏陌那杀死人的目光注视下,乖乖地捂住嘴,退至一旁。
苏陌撇嘴,收回那道停留在苏冶身上的视线。提手,又是一道银色光芒闪过。
于是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周身遍布银针,如同刺猬一般的苏老头。
苏陌满意地收回双手,抱于胸前。
“我说,这针得几时才能……拿下来?”钟离辰缓缓上前,轻微触碰了下根银针,而后嘴角抽搐道。
“那得看他几时醒了。”苏陌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苏玄奕。
按苏老头先前的脉象来看,应是并无大碍,只是头部曾遭到过重击,导致有於血於积,所以至今还未苏醒。
方才她针对了苏老头的病情,给他在受创部位多扎了几针。若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即会醒来。
“夏风,你去多安排些人手守在这附近,有何情况立即前来禀告。”待确定苏玄奕无任何不良反应后,苏陌嘱咐了夏风一句,便推开房门率先离去。
毕竟她离开阁中已久,还积着许多大小事务等着她处理。
而且现下有司陵凡他们这么一批免费劳动力在,她何乐而不为呢。
苏陌笑地奸诈,走在其身后的众人齐齐感到一股冷风“嗖嗖”吹过。
“小姐。”轻掩的房门被悄然推开,夏清着一袭黑色长袍,抖擞着精神走了进来。
“可有消息?”苏陌放下手中捧着的文件,眯了眯眼,问道。
“据那个叫步十里的说,他们平日里都是依靠书信往来的,并没有见过面。”
苏陌晗首,拾起桌上的文件复又看了起来。
片刻后,苏陌似是记起了什么,又嘱咐道。“你去安排些人去将项叔他们都接来这,也好有个照看。毕竟再过个几日,我就要启程前往东临了。”
“嗯。”夏清领命退下了。
房门复又合上了。
苏陌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眺望了眼远方。
若不是这次出了秦老王爷的事,她才不会这么快就到东临去。
毕竟,当年的事,她也有所牵扯。
笠日一早,就见苏冶等人连带着只小贱捧着厚厚一叠文件,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苏陌面前。
“嗯?都批改好了?”苏陌邪肆地笑着,半眯着眼眸,不住地打量着几人。
种离辰抱着手中的一大叠章案,面色难看地放在苏陌身侧的桌子上。
为了改这叠章案,他可是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睡眠,足足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通宵改文件。
“陌陌,你是积了多久的事务没处理?”钟离辰软瘫在一张躺椅上,张着酸痛的四肢,无力地吐槽着。
“不多,也就一个月吧。”苏陌随意地抽出一份文件,翻阅了起来。
苏冶也随即放下手里的章案,挤在种离辰那张小小的躺椅上,睁着眼睛,用一种显然不信的目光凝视着苏陌。
“但,考虑到未来几日我可能会去东临一趟。”苏陌放下手里的文件,摊了摊手。
“所以,你就连着下个月的事务一并处理了?”钟离辰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怨念。
“不,是下半年。”
“……”钟离辰
“……”苏冶
“妹妹。”先前一直站在众人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司陵凡见着苏冶等人早已跑到一旁休息去了,不仅禁出声道“可还有事务需要处理?”
“……”苏陌
“我之前在家中就整日里处理这些事务,所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见着苏陌不信,司陵凡顺道着解释了句。
在云瑶,他从小就是被当作下一任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大大小小的繁琐事务,他自七岁以来就开始学着处理,时至今日。
看着司陵凡那依旧白嫩的皮肤,和那抖擞的精神,苏冶等人瞬间想起了一句话:果然,货比货得扔呐。
苏冶和种离辰虽各自贵为明月楼少主和西域的太子。平日里或多或少的总会去处理些事务。
但现下一与司陵凡进行对比,瞬间觉得……弱爆了。
苏陌素手轻扬,掩面打了个哈欠。
“方才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苏老头已经醒了。”
“那,妹子你去探望过了吗?”苏冶看着慵懒闲适,明显不在状态的苏陌。探着脑袋试探着问了句。
“没。”眼眸微闪,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流转于那双洌艳凤眸中。
“可是怕苏将军责备?”钟离辰歪着脖子问到。
苏陌摇头,既然苏老头已醒,那意味着她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东临。
前途的错综复杂,谜案重重,能否按时回来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这其中及到了她的私事。
所以她倒不如不去见苏老头,免得他多心生疑。
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承诺苏老头的事竟是一件也没有做到。
也,算是违背了当年誓言……
司陵凡缓步上前,伸手,轻抚苏陌发顶。柔声浅笑“若是不放心,我便替你看着。”
“嗯!小凡最好了!”苏陌亲昵地拽住司陵凡的一只袖角,甩动着。无碍于平日里的恩情,而是源自于那种由内而发的,浓于血脉的亲情。
司陵凡微笑着任由苏陌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平日那不许一人近身的怪癖此刻也似是消失不见了。
那颗孤寂已久的心竟也“腾”地伸起了一股子的暖意。
看着眼前兄妹俩的亲密互动,苏冶顷刻间就黑了脸。
遥想当年,妹子还只有他一个大哥的时候,也没这么亲昵地撒过娇。倒是司陵凡……
果然,亲生的和路边认领的还是有一定差距。
“好了好了,若是要赶路,陌陌你还是趁早收拾东西出发的为好。毕竟这近日里,四国都不是十分太平。白日里赶路总归是好的。”钟离辰轻摇折扇,踱着步子行至二人面前,出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