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机和苷坚相视一眼,瘪瘪嘴,不说话了。楮机和苷坚是双生子,两人一瘪嘴的模样很是相似。
节薅摇着头揉揉俩人的小脑袋瓜,以示安慰,一边问向桑矜,“大姐姐,你认得方才跟天魔一起的女子是谁?”
“金乾太子帮天魔救过谁,就是谁了呗。”桑矜言语间有些惋惜担忧,北荒神族最后的族人,不想却与垚坤来了个照面,也不知垚坤有没有认出,会不会再追究加害。木灵克水灵,水灵生木灵,她还是盼着北荒神族能振作的,不仅为了苍生重现生机,也希望这样对父王的痼疾有些作用。
就在东荒神族四姐弟身影消失不久,从云端翩然而降两人,不是焱昌和垚坤又是谁。
“唉……光明磊落大半辈子,今日却被垚坤你拉着做这偷听墙角的贼,啧啧啧,亏大了啊!”焱昌摇着头叹惋着,眼神中却满是玩味。
垚坤尚未想通天魔身边那熟悉的女子是谁,而看方才店里桑矜有心相护那女子的模样,他断定桑矜是知道那女子身份的,于是便跟了上来,果然不无收获。洛央,垚坤心底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真是痛恨得牙痒痒,但心底里说不上来有种庆幸这人没死得那么容易。
焱昌见垚坤若有所思也不言不语,继续说道,“桑矜这女人,竟说你我道貌岸然呢,哈哈,也不知她当面温良有礼,背后却毒舌相讥,却该算作什么呢。”这女人真是又蠢又自作聪明,说自己弟妹口无遮拦,自己不也是言语直白,不晓得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焱昌边这样思量着边一副同情模样地摇着头。
“你若‘惦记’着东荒神族那大王姬桑矜,随我去五荒大朝,自会见到。而且,我想,天魔也会去。”垚坤在族中、凡界藏娇无数,焱昌却是个一心炼法诀修灵力不谙男女之事的。垚坤一眼便看出焱昌对桑矜的心思,直接道破。至于洛央的事情,他隐起不提,这个女子很让他头疼,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她,还是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
焱昌想了想,嗯,也许自己还真是惦记那位王姬呢。“本来打算杀了饕鬄兽,化用化用其灵力便回族里,这样说来,我倒是真该去五荒大朝见识见识呢。”
“不为权势所倒,却为美人折腰。赤帝好脾性。”垚坤摇着头,继续前行。与自己追求全然不同的人,结为朋友,或者是伙伴,最适合不过了。
上空云端,一银一蓝的身影。
“这真是,隔空有耳,再隔空还有耳。”洛央生动感慨着现下的情形。
“什么乱七八糟的。”穹无始终不明白洛央为什么废话这么多,“走吧,去五荒大朝。”
“啊?垚坤认出了我,还是要去?”洛央不解。
“不去宣告你的存在,怎么开始正大光明地逃亡。”穹无眼神深如古潭老井。
“逃亡?”洛央惊呼,“我可不想逃亡啊!”
“你似乎,没有其他选择。”说罢,穹无运起灵力,腾云继续前行。
玉山之地,万里桃木,万里植桑,灵草遍生,天灵地宝多如沙尘。此地上古为西王母所居,称为西王母山,后来西王母哀亡,此山为一麒麟幻兽执掌,世人称此地为玉山。麒麟兽已集天地灵气,幻化为人,身怀上古神力,当世神族遵其为麒麟尊者。满玉山的侍者也皆为得麒麟度化的草木兽禽所化精灵。
通身仙粉色,桃花簪,桃花眸,桃妗倚躺在一株茱萸旁,喝着桃花酿,享受着徐徐清风,“五荒大朝又要到了,咱们这玉山上总算是难得热闹一回了,听说每回神族最尊贵的君王、储君和贵族子弟都会这里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结识下神族中人呢。”桃妗越想越为即将到来的热闹感到开心,“你说,是不是呀,茱萸姐姐?”
她身旁的茱萸顿时化作一身紫衣的少女,“结识神族有什么好,如今的神族可不是当年清修淡泊的光景了,不说是权力纷争的漩涡,但说其为天下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却是不冤枉。这神族的存在已经不是守护众生,而是毁灭异己。我们啊在这与世无争的玉山,逍遥自在,多好。”
桃妗翻个白眼,“这玉山也太安静了,就在这过个永生,实在寂寞啊!”
“行啦,歇息够了,赶紧下山迎贵客吧,不然这玉山山脚的阵法不定就被哪个颇有能耐的神族给一怒之下毁了。”说着茱萸拉着桃妗继续往山脚走去。
山脚一棵苍梧树下几张石墩已经坐满了神族众人。各族之间免不得相互寒暄。桑矜、节薅、苷坚、楮机在其列,正当众人言语热闹,从容走来一纯白身影,登时惊起人群。
“咦?那不是西荒神族的太子?”
“是啊是啊,他可从来没参与过五荒大朝,如今竟然出现了。”
“听说西荒神族如今次子金锵风头正盛,极有可能取而代之,金乾太子此番前来怕是为彰显地位不得已而为之啊。”
“据说,昨日金锵王子已经进山了,今日竟然金乾太子也来了。”
待到金乾太子走近,东荒神族的四姐弟上前,齐齐拱手为礼,“金乾太子。”
金乾亦回礼,“节薅王子、桑矜王姬。”他又低头看看楮机和苷坚,“你们两个小不点也长这么大了,两百年当真转瞬即逝啊。”
楮机和苷坚懵懂地抬头望着金乾。
金乾温和一笑,“两百年前,我还抱过襁褓中的你们呢。”
桃妗和茱萸的身影从山脚桃林中走出,“各位久等,午时已到,请各位随我二人进山。”
“有劳。”“辛苦。”众人停止言语,齐齐作揖,随行。
万里桃林,树树皆有灵性,各司其位,法阵天成。百草桀桀,流水潺潺,奇石隽秀,繁花灼灼。众人紧随桃妗、茱萸二位侍者穿行其中,即使是来过数次的神族贵胄依旧为玉山奇景所吸引,更何况是第一次来到玉山的东荒神族四姐弟,节薅和桑矜尚且沉得住性子,那一对小双生子俨然一副如鱼得水的欢快模样。
“都说金乾太子最不喜朝会筵席,不知此次因何而来?”节薅与金乾并肩走着,节薅试探道。
“游历山水,恰到此地。”金乾微笑淡然。
“金乾太子好心性。”不论对方因何而来,如此说辞便是对自己盟好之意的拒绝了。
“叫我金乾就好,你我同辈,何必拘于名位虚礼,且做朋友称便好。”
“金乾诚意至此,我也不虚词了。”节薅儒雅一笑。
金乾亦朗声笑开,“哈哈,正是。”
桑矜绕过节薅行一步走到金乾身边,“有一事令我心生好奇许久,不知能否冒昧一问?”
金乾意味深长一笑,望向桑矜,“我输了一局棋给穹无,所以帮他救了洛央姑娘。”
他竟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自己跟人家故弄玄虚一番,却不想人家早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还真是,有点尴尬,“佩服佩服,金乾如此擅揣人心。”桑矜恭维地抱拳致敬,“那女子叫洛央?咦,好耳熟的名字。”
楮机听到洛央两个字飞快地跑过来,“洛央?母亲常给我二人讲的旧事里面,清涟王姬同一个凡人生的女儿不就叫洛央?”
桑矜经楮机这样一说,也掀开了层层记忆,母亲和北荒神族的清涟王姬是自幼的闺中伙伴,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常给她讲起那些旧事,母亲历经易经洗髓之苦,化去一身水灵力而渡修木灵,为爱嫁入东荒神族,而清涟执意嫁给了凡人——北齐国的国君,母亲每每提起都唏嘘忧愁不已,而洛央就是五百年前北齐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