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出了张甲级悬赏。”
“看,就在这里。我的天啊,悬赏千两黄金。”
“是个模样儿俊俏的小妞啊,要是落到咱哥俩手里,那可财色双收。”
一高一矮,两个猎头人打扮的男人站在荒野路边围着一块告示牌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饱经风雨的告示牌上贴着数十张悬赏令。
“就咱们的能耐,算了吧。别看是个小姑娘,不是个狠角能登甲榜?看那漂亮模样儿,八成是个妖吧。”
“不会吧?悬赏妖那是猎妖人的事,四国会没可能犯这低级错误。”
“怎么没可能,前阵子就有猎头人被妖吃的事。”
“四国会发出甲级悬赏有几张,恐怕十根手指都能数的清吧。”
“你知道为什么甲级悬赏只出标价与头像,而不公布被悬赏人的身份和罪行?”
“因为被悬赏人的罪行有可能牵扯到官家的隐私或机密,所以只挂人头不列原由。”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令一个原因是怕列出这些人的名字,会叫人闻风丧胆,令原本想跃跃一试的猎头人望而却步。”
“哼,上头办事真是阴险。”
这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走到告示牌下,他扶了一下戴在脸上的面具,抬头仰望,“又是这种东西……”
真不知道把悬赏贴在这荒郊野外有什么用。
他一把撕下甲级悬赏令,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嘿,你谁啊?敢揭甲榜,够胆啊,你知道……”
高个子男人刚开口,就被同伴强行捂住了嘴巴。
黑衣人扭过头,透过面具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矮个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拽着同伴撒开腿就跑。
“喂,跑什么?”
矮个子不说话,拽着同伴玩命的跑。
直到感觉安全了,才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骂道:“你个蠢驴,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谁啊?”
“你听过斗魉吗?”
“啊?”高个子面色狰狞地张大了嘴巴,“你说的是那个与魔龙同名的男人?”
“错不了,上次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就在西离岛,我亲眼见过那家伙将装了整整两麻袋的悬赏犯人头血淋漓的一股脑儿地倒在琉璃小姐面前。当时那个场面简直活见鬼,吓得一屋子人都跑了出去。西离岛的沙鹰帮被他一己之力打得抱头鼠窜,就连妖化身的帮主项风沙都被他一个指头就干掉了。”
“难怪你死活都不愿意再去西离岛接活儿了。”高个子一脸遗憾,“哎,不是每个地方的代理官都是琉璃小姐那样的美人儿。”
矮个子瞪了一下同伴,吐了口唾沫,“呸,你个色胚子,现在不是和你讨论女人。那个家伙和琉璃小姐好像关系匪浅,传闻琉璃小姐是那家伙的姘头。怪物一样的家伙,光看着那张面具就叫人毛骨悚然,江湖传闻他还曾击败过四国士中的某一位。”
“那还真是个怪物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加入赏金会?”
“谁知道呢,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怪物,和传说中的一千多年前的那头黑龙一样。”
※※※
离开告示牌朝西行。斗魉咬了一口苹果,酸的渗牙,路边捡来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吃。
一周前他还在幻林森海,现在他要去西离岛找一个女人,这是他鲜有的一次带有明确目的性的行动。
途经的地方是一片荒芜的田野,经过一个岔路口,往右通往鬼气森森的焦木林,往左是一个能遥遥望见的小村庄,斗魉选择的往左走,虽然距离目的地有些绕路,但这个季节焦木林里会时常出现雾气,容易迷路。
他的方向感实在混乱到让自己无法容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幻林森海里面出来的。
这里临近辰县,属夏国地域,在通往村庄的路两旁龟裂的田地里挣扎的冒出零零散散的枯黄草叶,这个冬季干冷的连一点儿雪都没飘,这片地区应该很久没见雨水了,路旁边倒着几具皮包骨头的尸体,尸体的手上抓着从田地里抠下来的黄土,不是冻死的就是饿死的,看着衣不遮体的扮相应该是些逃避战火的难民。这种光景斗魉早就麻木,连年的战争加上自然灾害死多少人都不奇怪。
进了村庄,虽然依稀能看见人活动的痕迹,但还是被一片死气笼罩,现在是晌午时分,不见一丝炊烟。原本想在这里找点吃的,看来是没指望了。
发现一处草垛,他坐了上去稍做休息。连续赶了几天路,棕毛马在半途死掉了,不知道是饿死还是病死,他没敢割马肉吃。怀里仅剩一块干饼能充饥,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无风渡口。
咬了口饼子,苏然无味,没有水根本咽不下去,后悔刚才把半个酸苹果扔了。
心魔提议道:“找户人家休息一下吧。”
斗魉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算了,我这尊容会把人吓死的。”
这时对面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短发女孩探出脑袋,脑门前长长的刘海儿几乎掩住了眼睛。
斗魉问:“有没有水?”
女孩猛然缩回身子,哐地一下关上了门。
心魔笑道:“哎呦,你果然很吓人哦。”
斗魉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我才着急找那把龙器。”
“你死心吧,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心魔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这时,对面的那扇门又打开了,小女孩站在门口捧着一碗水,怯生生地看着他。女孩身穿一件不合身的脏兮兮的白底花棉袄,棉麻长的盖到她膝盖处,下面是光溜溜的两条细腿。
他冲她招了招手,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斗魉接过碗,一口气把水喝干,冰冷的水渗的牙疼。
女孩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半块饼,咽了下口水。
“你想要这个?”斗魉晃了晃手中的饼。
女孩没有说话,将视线从饼子移到斗魉的面具上。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秃顶男人手拎一根棍子站在门口冲着斗魉这边喊叫:“臭丫头,你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来!”他没敢踏出门槛,握着棍子的手抖个不停。斗魉感觉只要自己一站起身那男人肯定会扭头逃回屋子。
斗魉将半个饼塞给小女孩,小女孩就像一只抢到食物的小猫,刺溜地窜进屋子里,秃顶男人随即关上了门。
心魔一惊一乍道:“呀,你看清楚了没。这女娃娃脸蛋漂亮的很啊,虽然年龄小了点。”
斗魉懒得理它。
然后就听到男人的叫骂声和棍棒打在女孩身体上的声音,但是没听到哭声。
斗魉没兴趣管别人的事,活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不是无辜,命运这种东西生来注定,只是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不喜欢的命运只能反抗,或者用另一种方式顺从,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或者两者皆是。
差不多该走了,他宁愿找一处荒山过夜,至少在荒山里运气好的话还会打到野味。往西边探望,隐约能看见一个山头,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赶到那里。
刚出村口,就看见不远处有几匹马和一辆马车赶了过来,斗魉跳身藏在一堵破墙后面。是什么人来这鸟不拉屎的破村庄?兴许能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
四匹马拉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入了村庄,旁边还跟着两骑马,三个男人身上都配着刀,看那打扮似乎不像是强盗。听到车轿里隐约传出女人的哭声,斗魉才明白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心魔道:“这伙人是人贩子。”
斗魉在屋檐上一边移动,一边盯着人贩子,道:“我知道。”
心魔好奇道:“你想干啥?”
“不干啥,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