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在出门之前告诉她,说:“大楚和北魏已生嫌隙,乱世将起,她在外要少开口,以免暴露身份”。
她撒娇欣然答应,她一个魏人在大楚,还是低调点为好。
只是她并没有告诉三哥,其实她会讲大楚的方言。
看着三哥无奈又宠溺的样子,她道:“三哥,你也要好好的”。
三哥也可能正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危险的事情,她不能阻拦,但她希望三哥好好的,她就放心了,现如今,只有他俩相依为命,她不想再失去唯一的亲人。
相较于北魏大气恢弘的建筑风格,大楚所有的房屋都显得玲珑,却也精致很多,整个街道都是楼上楼下两层,楼前灯楼高挂,屋顶个个飞檐翘灵,等到夜晚,所有的灯一亮,京城就笼罩在一片灯火明亮中,犹如九天华池,梦幻唯美。
齐欣漫步穿过闹市,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客栈小二告诉她,说:“大司马夫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前往大佛寺诵经念佛,也不知何缘由”。
司马夫人的这一举动,在所有的百姓中都是知道的,生活在底层的人,艰苦中最爱好的 无非就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世家中的一些脏腌之事。
一为解解闷,二为寻找心里的平衡。
她从没生活在艰难的生活中,故也不懂他们的乐趣所在,只是从目前情况看,用不了多久,她也会和他们一样,只是心里是希望自己仍旧保持着属于她自己的高贵与傲然。
她将小二的说记在心里,心想那日自己去的是晚了,不然也是可以看见她的。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她想她,止不住的思念,想知道她是否安好,想知道她是否也在想她,想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想知道她是如何度过失去了她的那些日子,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她任性的女儿最终还是违背了她的谆谆教诲,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而她脱离世家贵女礼教的行为,又给母亲抹了怎样的黑,抛弃一国之后的身份,又给母亲和家族带了怎样的灾难。
母亲,原本就过的不顺的母亲,面对皇族和世家时,又遭受了怎样的心灵创伤和承受了多大的责任。
齐欣不知,每每想来,对于自己的行为,后悔说不上,唯一就是对母亲的歉疚。
母亲自来就高贵,从未受到过他人的诟病,估计这一生所有的污点都是源自她。
想到这,她眼里的愧疚之情怎么都无法掩饰。
她想要亲眼看一眼她,不论好与坏,她也就安心了。
进入皇城是需要身份证明的,并不是任何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万一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对城中女眷造成伤害也就麻烦了。
走到皇城门口,她拿出那日在大佛寺拿到的玉佩,守城的护卫看一眼皇城贵族通行的必备之物,没有任何的阻拦,轻易的就让她过去了。
城门离大司马府还是有一段路离,齐欣突然有些心急,脚步加快了很多。
皇城内显得很是*,却也冷清,是没有外城的热闹,在这里,会让人有摒住呼吸的压抑,她实在是不喜欢。
很快齐欣就到大司马府,高大巍峨的门头,透着*肃穆,一如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门前大红灯笼高挂,两座大石狮子稳稳屹立,守门的小卫挺拔直立。
齐欣眼窝有些湿润。
此时再见,她觉得自己离开的好久了。
这时,两扇大红门吱呀一声大开,齐欣赶忙躲在了墙后,只敢悄悄的观望,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搁在墙上,隐隐颤抖。
大门里,四个婢女打头先走了出来,手里提着盖着锦布的篮子。
齐欣秉着呼吸,慢慢的昂头看向婢女身后的妇人。
妇人一袭藏蓝短襦长裙,外搭同色背子,高高耸立的发髻,身姿袅娜,远远的一看,端庄优雅,美好的让齐欣瞬间红了眼眶,一滴眼泪滑落眼脸,落在颊上。
“娘…”无声的昵念在嘴边流连。
那边的妇人好似突然有了感应,将头转向齐心所在的地方,远远望来,眼里的殷殷期盼彻底摧毁了齐欣最后的一丝忍耐,满目泪水四溢,又惊慌失措的隐藏着身子,后背紧紧的贴着身后的墙,任悲伤笼罩。
即使她现在见到了娘又能如何,告诉她,你的女儿没有死,还活着,只是换了一个身体而已。
先不说这奇谈怪论,她之前都没听说过,何况是娘,还以为她是妖怪,即使娘相信了,世人又该如何议论司马一家,皇帝又该如何去想,她以后又该怎么办?
可是,她真的好想在让娘抱一抱,让娘慈爱的抚摸她的秀发。
凌乱的思绪,破脆的灵魂,压的齐欣喘不过气来,身体慢慢的滑落,她蹲下,安静的旁若无人的哭泣。
她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见着亲人的思念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
好似过了许久,齐欣总算停止了哭泣,站起身,一双红肿的双眼,再次探望向那处大门,妇人在一个年轻少女的扶持下慢慢的登上了马车,少女戴着围纱,看不清容貌,但齐欣偏偏在她身上看出了她曾经的样子。
心里疑惑:那个少女是谁?为何这般的像她,不,应该是像还未及笄年少的她。
妇人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在上车之际,那双曾经抚摸过她千万遍的纤细双手,轻轻的温柔的抚摸了身边少女的额头,眼里的喜爱之情让人艳羡。
“娘,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的女儿了吗?你已经将你满腔的爱意都给了别人了吗?”齐欣真想大声的喊出声,大声的质问。
可是,她终究是不能的,只能羡慕,甚至是嫉妒的望着这一幕。
她到底是何人,何德何能的得了她娘亲的宠爱。
矫健的马拉着辕木车远远的离去,齐欣一直目送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踪迹。
心里有千般的疑惑涌上心头,好似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
转身,她总算是见了娘亲一眼,看她如此安好她也就放心了,她还有齐欣的日子要过。
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她自己遗漏了一些很重要的事,难免还是失落。
告诉自己,可能是太过想念了,也安慰自己下一次还会再见的。
带着掩不住的落寞背影离开。
她和三哥来了京城也有几日了,身上的银钱早已所甚无几,可是未来的日子还长,他们总的生存,她是不是得想办法挣点钱。
心里自嘲道:她何曾为银钱愁过,现今却落到了这般地步。
忍不住叹口气,轻轻叹道:“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要活的阳光点吧!”。
现今,她的心变大了很多,好似曾经那些属于她的敏感,自私,任性,正在一点一点的远去,这样也好,心大了,她也许活得会更自在。
也不知三哥怎么样了,心里到底还是疑惑三哥这几日到底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抛去那些扰人的伤心事,她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旁人也许会瞧不上她刚刚还能难过的要死,一下又轻快欢乐,可是,旁人不知的是,即使你日日将愁苦悲伤挂在脸上,也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反倒让自己的思路被伤心掩埋,倒不如自自在在开开心心的去面对,去解决。
自重生以来,她经历过那许多的事了,很多事情已经能够想的很开。
她其实骨子里就有着这种傻大姐的潜质,只是从前太过压抑自己,从未被发掘而已。
出了皇城,齐欣直接准备回客栈,去不想,遇到了这么一桩事,她抚头叹息:真够糟心的。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拦都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