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坚守底线

财富的取得和积累，唯有通过正当合法，遵德守规，光明正派的渠道和路径去最终实现，灵魂才会安适，身心才会坦荡。因无愧于心，得之稳当，人生之路也就会走的平实，坚定。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荀子在《劝学》一文中说，“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行善，积善，与遵规守法如出一撤，别无二致。一般来说，违背道德，违背制度和纪律，往往实际上就是实施了违背法律的行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是在对侵犯道德法律者的警告，但其实也是一种“判决”。由于良心自会审判，正义总一天会到来，因此上，惶惶不可终日，心如油煎，热锅上的蚂蚁，就是这类人夜深人静，孤灯独处时真实状态。一个人，心魂不得安生，即使得意时忘乎所以，为所欲为，肆意享乐，大肆暴殄，当曲终人散，水落石出时，那内心的恐惧，自责，何日才是尽头？官行私曲，败露是迟早的事。纸总是包不住火，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早知如此，何不追求那种简简单单，一清如水的生活，既清白纯净，又坦荡自然，一箪食一瓢饮，一间茅舍，一隅坡田，足矣。太多的金钱物质，玷污了简单美妙的境界和情怀，铜蚀了原始古朴的灵魂。从此，幸福安适不再，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噩梦连连。

其实，幸福很简单，它不需要太多的金钱物质；拥有过多的金钱物质，未必就能够幸福。

君不见，一个在土地里种包谷的老人，脸上洋溢着幸福；一个上山采茶的少妇，歌声里洋溢着幸福；一个在大海上打鱼的汉子，笑声里洋溢着幸福，一个照管着三四个孩子的年轻母亲，唤儿声中洋溢着幸福。快乐和幸福，更多的时候来自于知足长乐。你身心健康，温饱无忧，人生具有或者大的或者小的各种希望，便即有了经常的乐呵和满足了，这便是幸福无比的事了，焉复何求？

因此，面对世俗的金钱物质，声色犬马的重重诱惑，甘守这清贫，甘守那寂寞，耐得那孤独保持得那慎独，淡薄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这需要很大的定力，非凡的自控。君子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烂矣。中国历代，君子在极度贫穷的时候，尚能够坚守住自己的清高的底线，更何况，许多时候的你并不贫穷！？并不饥寒？！

人生的底线应当是人的最后一个壁垒，最后一个禁区。不管是任何人，不管是任何事，决不允许他有丝毫跨过或逾越雷池的行为和现象存在！

卻明在面临毕业分配的当口，与其他同学一样，十分羡慕班上一位学业十分优秀，高高帅帅，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男同学。他因为平时挺安静，话少成绩好，做事积极，爱好干净，无论何时，总是保持着挺直的腰肢，整洁的风貌。加上一手隽永飘逸的硬笔书法，已经达到了潇洒自如，得心应手的境界。成绩拔尖，书法多次获奖，不仅赢得了一身赞誉，甚至还引起了省商业厅的关注。

商业厅时不时有领导前来学校考察视察，他便时常得到领导单独的接见。毕业时，所有的同学正在为分配的事情忧心忡忡，而他，作为突出人才优秀人才，档案早已被商业厅派专人前来提前提走。

一时间，他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无上荣耀，无上骄傲的光环，引来了成百上千双羡慕的眼光聚焦。

他到了省商业厅后，不久即当上了省商业厅的财务课課长，两年后，即作为培养提拔对象，安排到商业厅下属的，办公场所和经营场所均在省城所在地城市的省百货公司担任经理一职。不能不说，组织对他的信任和培养，已经到了高度重用，委以重任的炙手可热。当年，百货公司何其威武？何其红火？富得流油的公司，必然存在诸多的规章制度的漏洞，他是学财会的，焉有发现不出来的道理？但是，他不仅没有采取相应的对策，措施加以防范，反而是暗暗窃喜。他当了官，难免有出于不可告人目的的人吹捧，拉拢，渐进式的时日里，他沾染上了赌博恶习，沾染上了“挂外挡”（即勾搭贪恋年轻美貌，水性风流女子）。没过多久，他再也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攫取金钱，而是与内外人勾结，制作假提货单大批量提货。在那个年代里，一笔金额就两千多元，十几笔加起来，那数额吓得死人。案发时，他正好是组织上安排重点考察，提拔的对象。就这样把锦绣一般的大好前程断送了，到头来以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忏悔，一切都已经显得太迟了。

这个同学不但长相俊秀，且还文章口才超群。当年分配，羡煞多少人。作为学校有名气的人，他的故事迅速传到全省的各个方向，各地州市，闻听了他的锒铛入狱，不知有多少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为他扼腕，为他叹息！

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可说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因此，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职务犯罪，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前仆后继。所有栽了跟头，踏上犯罪道路的人们的经验教训，触目惊心，发人深省。卻明是一个嗜读广闻，绝不轻易使自己陷于闭塞之境的年轻人。他活力四射，正如山泉之水一般，源头清洁，鲜活奔流。当这些人的落马纷纷纳入视听之时，他感慨了，他暗暗在心底深入思忖，得出的结论就是，意志立场不坚定，不明朗，不强大，金钱物质美色，便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魅力无穷的诱饵，别人舞动这根魔杖，你就像牵线木偶一样，被他操纵于鼓掌之上，最终身败名裂。一个又一个的事例，唯有深深记取,作为前车之鉴，方能确保德行名声无虞。

所有人的所有的犯罪，根源在于没有形成足够的信仰，没有树立足够的强大，没有筑牢防范的篱笆。面对金钱财富，面对绝代美色，有些人甚至是不攻自破，主动甘愿被围猎。

卻明常常想像，鹰都难于飞越的绝壁，高耸入云，巍巍耸立，直抵蓝天，仅有白云可以接近；而其之坚固，庞大，如磐石，如金汤，百神禁忌，万物止步，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撼动，影响其之分毫？！

这是什么？这就是一个人的尊严与节操；清白与廉洁。

当卻明的妻子罗飞听人们议论，说卻明的提拔履重是通过刺探别人的隐私，然后再向组织去揭发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来达到的。这使她早晚闷闷不乐。早就非常想向卻明当面问问清楚。

卻明在极度愤慨之下检举了前任武鸣，完全出于正派，责任，良心以及自证清白，绝没有半点私念。如果说有那么一点点，也是为了自己不被裹挟进去，背上莫名的黑锅。

他猜想上级组织部门可能会把他调走。即使不调走，也绝不会让他接任常务。因为这个位置，是他最不想坐上去的。因为那些摇唇鼓舌的人们会唾沫乱飞。

为避免不适当的猜测和议论，组织上不会不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倘若他担任常务副县长，岂不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事吗？

鲁迅先生说过:"我们常常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但往往恰如所料的起来。”

卻明最不愿意的结果，偏偏发生了。卻明真的被任命为所在县常务副县长。

上任不久，卻明即到市里，参加了就任常务之后的第一次市里召开的大会。会后，急急忙忙回了一趟家。

打开门走进家，听到厨房里传出刷锅炒菜的声音，并有香气喷喷的气味飘溢而出。卻明一阵兴奋。毕竟，有许久没有回家了，毕竟，有一些时日未与罗飞亲近了。

他鞋都来不及换，赶紧匆匆踏入厨房。抬眼一看，见罗飞正在厨房里面忙活，招呼一声后，急吼吼，又略显调皮地凑近去，仔细嗅嗅，又贪婪地欣赏着。

他发现，美人儿罗飞自嫁给他，特别是生育了小孩之后，变得愈发的漂亮了。

人比以往略略白了一些，也略略胖了一些。皮肤更白净，更光滑了。脸上容光焕发，尤似饱满水湿的葡萄，晶莹剔透，吹弹得破。

卻眀嘻嘻哈哈地说：“我老婆是美女，是仙女额。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来来来，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罗飞微微一笑，嗔怪地打了一下卻明的手。顺从地微闭双眼，向上仰起脸，露出美丽白皙的长脖颈，任随卻明去亲吻。卻明一进门，罗飞本就想马上问他话，见卻明喜滋滋，兴冲冲的，不忍扫了他的兴头。

只是稍稍让卻明亲吻了那么一下，罗飞便握住了卻明的手，轻轻推开了他。急切地追问：“你真的搞他的黑材料，告他的黑状了？”

卻明这个人，深知官场复杂，社会复杂，因此平时总是十分小心，十分谨慎，十分警惕，担心言多有失。只要不是挚友，不是爱妻罗飞，他从来是不苟言笑，难得放松和随意，尤其是难得敞开心扉一回。

此时见罗飞如此一脸的担忧，百事无趣，并双眼静静盯住他的眼睛，虽然小声然而十分严肃的向他探询追问，不由得也暂且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放松和随意，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他知道，就本区域发生的这一桩常务副县长落马案，社会上传闻很多，各种版本都有。中国社会，历来不乏好事者，不乏造谣诽谤者。他们捕风捉影，主观臆想的能力实在是超乎寻常！许多的传闻，令主角听后，不由得你不产生极度的愤怒和压抑！

“他的犯罪后果严重，行为极其嚣张。简直到了无视党纪国法的地步！我是懵头懵脑从市里下去没有几天的人，县里的水深水浅，藤藤网网我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要不是他胆大妄为，藐视一切，留下了确凿的罪证，睡也一时难于奈何他！加之党纪国法无比英明严明；国家的纪律机制又是何等的宏大，以及细密！任你是谁，只要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肯定难逃法网！你要知道，陷害人也是严重的违纪和犯罪！即使你已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了，想无端冤枉一个好人，让他遭受不白之冤，那也纯属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更何况，俺是什么人，你岂会不知道？！我天生与干坏事的人，不共戴天！”

卻明顿了顿又接着说：“再者，举报坏人，是何等光荣，正义之举！岂能说是搞黑材料？告黑状？如果他是一个正派廉洁的好干部，好领导，以他的根基，假使我居然不自量力，要把他当做我政治上的对手来搞斗争，那岂不是蚍蜉撼树，愚不可及？要不是他自身有严重问题，谁也奈何不了他。我不提早采取这一方式，他就会陷得更深，等到将来暴露，可能就已经不可救药了。于他，于国家，造成的损失和危害就会更大！”

“但是市里有好多部门都在传这个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罗飞说。

“他担任望洋县了多年的分管煤炭的副县长，早就想通过权利的行使获取最大化的金钱，利益。这么多年了，哪里会没有一些他的利益输送对象呢？这次，他也实在太胆大了，国家的那么大的一个煤矿，价值几乎上亿，他居然目无法纪，胆大妄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让人冒充我的签字，这事严重到足以将我的清誉和前途毁灭！本来每一个公民都有责任和义务揭发犯罪。更何况我们身为党员，领导干部！更何况我若不这样做，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到罗飞脸上渐渐露出轻松和悦之色。卻明双手捧起她的脸，把自己的脸贴到罗飞的脸上去，用脸颊不停去摩挲罗飞脸上那细腻光滑的肌肤。接着说“关键的关键，他把我牵扯了进去。我不去检举，我便要承担不作为的罪责。或者被追究渎职罪，包庇罪。我现在这么做，既挽救他；又避免更大的损失和危害的发生。趁时间还早，可以查清楚我并没有参与。”

罗飞今天腰肢上，围了一条白色蜡染围裙，头上的发髻用一方白色帕子包着，原来正准备下厨。这一身装束显得更加俏丽迷人，卻明不由一阵心动。两人知道孩子今天不回家，索性搂抱着亲了起来。罗飞的唇舌，以及十分清香好闻，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味的口气，顿时使卻明不能自抑，强烈地兴奋了起来。于是，柔声说“你不奖励奖励我？”

西天取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卻明升任市里的副市长，也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冰与火的考验。

卻明想起了韩梅。一个人的变化何以会这么大呢？当年的韩梅，何等的朴实单纯！就连施珠这样的头脑，手段，居然都可以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可见她当年是何等的单纯，何等的纯洁。

但是，人的转变，变化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问题。

人真正的是会变的。有的人的变化，真的让你不敢相信。或好人变坏人；或坏人变好人。有的人以前不认亲，后来变得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的人以前非常重视亲情，后来会变得六亲不认！

相当于一个转身，韩梅在短短的十年左右的时间范围内，就完完全全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颠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的极其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成了一个在商场，在官场，能够纵横捭阖，叱咤风云的人物。

卻明一度被她深深迷惑，差点被卷进其精心设计的激流旋涡。

那个施珠后来嫁给了一个同样是教书先生的老公，仍然干着教书的老本行。夫妻两人都是那种朴朴实实，厚厚道道的做人做事的人。卻明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珠夫妻二人的心性，品行，深感惊讶。

这样的沉淀，着实令卻明深感意外。

卻明内心最羡慕，最欣赏的，恐怕要数当年的好友陈君了。这是个酷爱音乐的人。身上永远背着一个吉他，只身走遍天涯海角。无论走到那里，就会弹到那里；无论走到那里，就会唱到那里。潇洒来去，放浪形骸，浪漫，满足，轻松，自在。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流浪歌手，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洁水三千丈，我只取一瓢饮。用吉他的美妙声音和旋律；用真诚的情感和歌声，放飞所有人的心情，放飞所有人的思绪；同时也放飞自己的快乐和理想。

我是闲云野鹤。一边看世界，一边玩音乐。我绝不会富贵，但也绝不会贫乏，更不会空虚！

这是何等的洒脱！

所以，卻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这样一行字：

人生如君，岂不美哉！人生如君，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