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萱揉着眼睛,一睁开强光直刺,她不由地惊呼出声。
孙大夫早有准备,拿出一旁的黑缎就给她带上了,“京都连日都是大太阳,夫人刚醒,还是别睁眼为妙。”
人没了眼睛,其它感官都会放大,纪凌萱手指泛白,抓着马车壁,心里第一次没由来的恐慌,“我们,这是要进城了吗?
外面商贾的叫喊声混合着乐器的奏响,使的贯受淳朴生活的纪凌萱越来越紧张,前世的记忆涌现出来,热闹的繁华不知带给她的将是怎样的前程。
“夫人莫担心,耀家大宅并不在这繁华的中心,越过承德大街不稍片刻即到。”
孙夫人像是提前知道她的心情,只稍作安慰,那紧抓马车壁的小手才逐渐现出轻松来。
京都的黄金地皮上,一眼望去,尽是华贵与宽敞。
离那红墙高砖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处风景怡然的别院,马车行到此处,门外有丫鬟仆人候着。
“恭迎夫人回府。”
纪凌萱此时正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有了前世的可怕经历,在现世想要简单的过完此生,真是事与愿违。
那阿谨如今有这显贵的身份,不再是只有十岁的孩童,这改如何相处。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尽数突出,纪凌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别院是特意准备的,里面尽数是好看的莲花,连那纱幔帘子也是如此。
出淤泥而不染,卓清莲而不妖。
这是纪凌萱的追求。
一路的舟车劳顿,让纪凌萱分外疲惫,此刻进了卧室,也顾不得陌生的环境,闻着这一室的莲花香,竟倒头就睡。
夜临,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陆宸下了高头大马,悄悄向卧室走去,一路走过,侍女们只恭敬地行礼后,便自行离去,像是像约好的。
滋的一声,门被打开。
床上的人儿大展着身体,眉头紧凑,似是做了什么恶梦一般。
陆宸撑开被子为女子盖上,而女子更是睡得舒服了许多,转身继续。
当记忆不断涌现出来,陆宸恢复了王者的气概,受伤后的短暂相处,令他对这个女人有了别样的情感。
不就是同顾家联姻,只要是顾家之女便好,立明说的不无道理。
而顾烨,接到陆宸的信息早已是炸开了锅,他的女儿怎么会在天亚的府上。
到底不是父亲的掌中宝,顾晓星这个女儿连条狗都不如。
想当初他们母女该过的怎样穷困的生活,只几十两银子还未走远便被小偷顺走,一点不留。
若非遇到纪父,怕是今生再无纪凌萱。
次日,艳阳高照,侍女们早已准备就绪,还在睡梦中的纪凌萱被拉起梳洗打扮。
陆宸为纪凌萱请了两位师傅,一位传道授惑,一位授武强身。
蒋思雪听闻幼时好友来到京都,便慌不择路递了帖子,想要及时见到她。
脑袋里装着两个人的记忆,虽然原主已逝,但所留情感不假,第一次见到蒋思雪便有些亲切,陌生的地方,有了相识的伙伴,日子变过的轻快了些。
豪门大宅,那婚姻大事难得能自己做主,她这夫人一直住在别苑倒是叫人好生奇怪。
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了学堂的一名侦探,当然,自从被接到这别苑,她就再也没见过陆宸,潇洒快乐的接受着各种活动和学习。
可是前几天,她突然被接到了耀家大宅,甚至没了自己的卧室,同陆宸同榻而眠。
每每她要做些什么,便被他身上的煞气喝到,真真儿叫人生杵,可现在呢,让思妞这丫头带的无法无天,真真儿是解放了天性,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
然,这陆宸却占在她内心深处,有着别样的感觉。
“说,你怎么跑去耀家大宅了?”
把思绪整顿了一下,纪凌萱抿着唇决定如是而说。忽的一下整个人端坐了起来,以非常严正的态度盯着蒋思雪。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为了了解详情,悄然进入了一个禽兽的房间内,却不知那禽兽竟对我图谋不轨,幸得姑娘我机灵,一下子就把那禽兽给扳倒,躲过此祸。”
“后来那禽兽越想越气,想要把我强行捉走,许是我揍他时那姿势太过潇洒,竟让那斯对本姑娘有了好感。为了追求我……”
“好了,休得再说。”蒋思雪终是听不下去,这故事编得着实离谱,想是跟那戏文一般。
索性又靠回去昂着头,继续原来的表情。
如今想在纪凌萱这嘴里知道些什么是不可能了。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脾气秉性早已熟知,若是纪凌萱不说,她怎么问都没用。
不如不问好矣。
纪凌萱抿了唇,觉得无聊透顶。
两人靠着竹椅瞧了近半个时辰的彩霞,望着天望着云,迷茫无尽而又宽大无限的天空就跟家里的水墨屏风般。
很美很好看,所有烦心事一哄而散,多好呀。
“思妞,你就真打算在这做到天亮,连家都不回去??”
“不回,今日我是打死也不回去。”
蒋思雪跟纪凌萱一样就是个倔脾气,说过的事肯定会做到,也不管别人怎么劝,坚持自己的原则。
但是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定是丹羽跟她出了什么事,思妞才能是这副模样。
课若是情感问题就算是她也参合不了。
“萱萱,我们两个也许久没出去了,今日你就在此安顿,我差人为你说了去,也让我们回味下从前的生活……”
“从前的生活??”纪凌萱听到这几个字脸上有点止不住的抽抽了两下,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私塾中,哄抬着男儿们打架,偷偷学着父亲们去馆子里喝酒。便是街上的恶霸瞧上他们两人也是要绕道而走。
想来那日子真心的爽快,不必担心太多问题。
如此想着,纪凌萱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而迷人。
“行,那你是打算去哪里回味??”
“定是去那该去的地方。”蒋思雪满眼放光,潇洒的说着。
那姿势,跟偷偷将那蜈蚣悄悄放在先生的砚台里,揭开盖子,叫先生大惊失色后的得意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