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岩山回来后,修远对李悠然习武训练严苛了许多,训练难度也加深了。修远教授的每一套新拳法、棍法、刀法、指法,李悠然必须在十日之内练熟,而后再加巩固。
白日练动的,夜间练静的,什么内功心法,打坐悟禅,强健气功,无一落下。
李悠然起初累的找不着北,而后却也习惯了,再后来竟是一日不练功,就憋得慌。
练功体力消耗很大,李悠然的饭量也见长,平时两碗米饭管饱,如今要多吃四个馒头,原本矮小的身材也开始茁壮成长了。
短短半年的时间,她身高已窜到一米六五左右,比青岩关公刀还要矮三十公分的样子,比修远要矮一个头。但是李悠然很知足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小胸脯开始有动静了,每日都会隐隐肿痛。
时至夏季,天气炎热大伙都穿的单薄,寺庙里有些僧人已经身着背心汗衫,但修远却是常年一袭白裟,无论寒冬和炎夏。
李悠然觉得今年的夏季格外尴尬,没有文胸没有肚兜,就一件薄汗衫,虽然还算宽松,但是总觉得没安全感。
所以白天修远在一旁教导她练武的时候,她的动作明显放不开,总是下意识的含着胸。修远刚开始不解,这徒儿以往练武动作潇洒自如,很是流畅,可近日却总是舒展不开,而后注意到李悠然刻意含胸,就恍然大悟了。虽是一身男装,但原本娇俏可人的小女孩,何时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傍晚,李悠然吃过晚饭正喝着解暑的酸梅汤,看着独孤大侠赠送的清扬剑谱。修远从禅门外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悠然放下剑谱,疑惑的问道:“师父有事?”
修远清了清嗓子,将一包东西递给李悠然,神色淡定的说道:“为师又给你做了的几件衣裳,你先穿着,不合适我再改改。”
李悠然这六七年来的每一件衣裳都是修远一针一线缝的,李悠然原本也是想学做衣服来着,可是那绣花针怎么戳都会戳到她的手指,缝出来的东西不成样子不说,还血迹斑斑。
修远一堂堂少林方丈,给李悠然既当爹又当妈,且不说他还是一二十四五的男人,就那细密精致的针脚,就够李悠然捶胸顿足了。
“谢谢师父”,师父早前已经做了两身新的夏装给她,怎么又给她做一副了,心中虽然疑惑,但嘴上还是谢道。
“时候不早啦,师父先走啦,你早些休息吧,莫伤了眼睛。”修远说完脚步略带匆忙的走了,临走前将她的房门掩好。
李悠然准备将布包里面的衣服取出来,放进衣箱里面,可入眼的小衣物,辣的她脸颊通红。
三件青色绸面的小肚兜,肚兜上还用白线绣着几朵梅花。
师父真是闲情雅致,品味独特啊。李悠然试穿了一下,都挺合身的。
女扮男装最忌讳的就是前胸了,只是现在李悠然刚发育,不能过早的裹胸,以后还是要嫁个好人家的。修远这样想着,便照着儿时印象中的肚兜做了一件,他也只是见过娘亲穿过,娘亲去世后,他便被师父领回了少林寺。
修远坐在蒲团上打坐,想着李悠然长大后要离开自己嫁人,心中不免惆怅啊。
穿上肚兜的李悠然,胸前得了束缚,练武的时候,动作又如往常一样干净利落,挥洒自如。
修远眉眼弯弯的看着院中将青岩关公刀舞的虎虎生威的李悠然,很是欣慰,看来尺寸合适。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四年后,深秋,十五年休战协议时效终止,南陵越与长桑再起纷争,边防告急。南陵越边区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
南陵越与北陵越本就内争不断,现下腹背受敌,汝南王唯恐政权丧失,推行攘外必先安内,对边防战事只守不攻,将主心放在南北政权相争上。
嵩山临近边防城镇,近日大量流民涌入。嵩山少林寺作为嵩山地方代表,以普渡众生为己任,将多年积攒下来的香火钱,悉数购置粮食、衣物和棉被等应急物资。少林方丈携寺内众弟子将物资运往城门处,架锅燃灶,施粥放粮。
李悠然协同赵三将最后一批物质运往城门边的救灾点。
赈灾现场很混乱,小孩的啼哭声,老人和伤患的呻吟声,还有行人的唾骂嘲讽声。
李悠然的耳朵嗡嗡直响,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赈灾区画面也没有如今自己在身临其境来的真实,内心既慌乱又浮躁,看着不远处被流民团团围住的一袭白裟,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准备施粥的修远,没想到流民因为过度饥饿,都一拥而上的自行用手在滚烫的粥锅里舀食,想阻止却硬是被流民挤到一边去了。
周围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流民见有粥喝,都争先恐后的围到早已找不到空隙可入的粥锅旁。
有些被推搡在地的流民被无情的同伴所踩踏,在同伴不停的脚步下,痛苦的嚎叫呻吟,但饥饿已使大伙失了理智,根本没人留意到脚下有几条鲜活的生命在挣扎。
有一个三四岁模样头发披散着的小女孩正在蜂拥的流民中哭泣,女孩的爹娘早已不知去向,眼看着一双双赤着的黑脚板就要踩在女孩稚嫩的胸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李悠然快步飞身上前一把推开正要往女孩身上踩踏的流民,同时一抹白色将女孩抱起跳到旁边的空地上。
“乖,别哭,等下我们就去找爹娘哈。”修远将小女孩护在怀里,用雪白的衣袖为小女孩擦干脸上混着污垢的泪水,衣袖瞬间染黑。
小女孩泪眼汪汪的看着一脸慈祥可亲,温柔帅气的大哥哥,竟真的止住了泪水。
“师父,这些百姓已经饿疯了,徒儿觉得我们应该采取强制手段维护赈灾秩序。”李悠然面色凝重的说道。
修远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已到他眉间,面若粉桃,英眉星目,神色镇定,语气沉着得少年郎,心中不免感叹,果然是长大了啊。
“好,你且去安排。”修远一口便允下了。
“啊?”李悠然没想到师父让她去安排,她都没有怎么跟寺内的师兄弟们打过交道的,也不知别人会不会听她的。
修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李悠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走到物质聚集地,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少林寺弟子听令,我谨代表少林方丈修远大师下达此命令:凡我寺弟子都需分工合作,听从指挥,非常时刻非常对待,你们十人将物质看管好,不可随意或自行发放;你们四人负责物质发放,每人一碗粥或一个馒头,一件衣服,被子两人一床,不可多发;其余人员负责维护现场秩序,让大家排好队,老弱病残孕排前面,不许插队,不许推搡,严防踩踏……”,李悠然不怒而威的神情,铿锵有力的声音,配上俊秀非凡的脸庞,令在场的少林弟子都看呆了,这个是修远大师的关门弟子李悠然?
李悠然说完,少林弟子都齐刷刷的看向不远处哄着小孩的白裟修远,修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少林弟子便开始各司其职,将纷乱的流民驱赶开,李悠然则再次开口喊到:“各位乡亲父老们,我们是嵩山少林寺弟子,得知大家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特地在此处施粥,尽自己绵薄之力,还望大家遵从秩序,按顺序排队领粥,人人有份,如若扰乱秩序休怪我们撤资走人。”
原本疯乱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但很快就有几声不和谐的唾骂声,但也不敢声张喧哗,大家都按秩序排队领粥,少林众多弟子在队列旁表情森严的拄着木棍巡视。
很快大批物资都发放下去了,流民吃饱穿暖后也开始安静下来,部分流民相拥在一起,裹着棉被倚在一旁的城墙上睡着了。
李悠然看着安分后的流民,内心开始发愁,他们采购来的物资也只够支撑两日,如果再来一批流民,他们肯定是应付不过来的。搞不好连寺里的弟子都要跟着一起挨饿,到时候局面很难把控啊。
随即去找师父商量,修远也是愁眉不展,师徒两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