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败了？
我木然看着坐在床头的高笑笑，后者一脸淡然的表情，仿佛刚才说的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而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打招呼一样的话。
“我也很奇怪，按理说周妍在和我们交涉的时候，也只提供了两条路线给我们，为什么最后都失败了呢？”高笑笑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思考者的姿态。“看来下次我们进入梦中，要注意城堡里其他人的动向啊。”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也不知道国王和王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没有触发……”
你，不要自说自话啊。
“啊，对了，还有那个王子张子阳，既然有名字应该就不是什么普通的npc吧。”
“你好好听我说话啊！”
高笑笑明显是被我的怒吼吓了一跳，事实上连我自己也都被吓到了，自己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呼，呼！”我剧烈的喘着粗气，脑海中一片混沌，“你，你还要进入梦里？”
“是啊，不然怎么救周妍？”高笑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我质疑她需要吃饭一样。
“可，可是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再进入一次，不成功的话，就会死，没错吧。”
“对呀。”
“那你怎么还能摆出这样一副轻松的表情啊！！”我对着高笑笑大吼道。
“为什么不能轻松，”高笑笑迷糊的看着我，如果平时她做出这副表情我会觉得很萌，但在我现在看来，那表情恐怖如洪水猛兽，“只要下一次成功不就行了？”
“你……就不怕死吗？”
“不怕啊，死就死呗，有什么好怕的。”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我咽下一口口水，总算是知道高笑笑即使面对凶恶的魔兽也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的原因了，因为在她看来，死或生都没什么两样，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的魔兽而感到恐惧？
“我们这样，高乐，下次进入梦境你就先……”
“够了！”我打断了高笑笑。
“……你怎么了？”高笑笑此时或许才刚看出我的状况不对，但是却又不知道我哪根弦出了问题。
是啊，因为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我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血丝，如果我现在照镜子，大概会被现在的自己吓一跳：“高笑笑，就到这里吧。”
“什么？”
“我说，什么拯救世界也好，什么梦境感染也好，就让一切就到这里结束吧。”我的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波澜。
“你又说傻话了，”高笑笑皱了皱眉，不满的道，“别忘了，距离世界毁灭也只有一百多天，如果你不拯救这个世界，到时候连高考……”
“连高考都参加不了，对吧，”我平静的接上她的话，“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诶？”
“我说，那又怎么样，”我冷冷的说道，“高笑笑，你似乎一直没有认清一件事情。”
“我是个人类。”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是说，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类，而现在的情况是，再进一次梦境，我就要死了，”我说道，“如果我死了，那么世界怎么样自然与我无关，说句不好听的话，和我的命比起来，别说高考，就算是这个世界……”
“又算个屁啊！”
我说完这句话，也不管高笑笑作何反应，站起身来就准备去洗漱上学，高笑笑可能是被我吓到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急忙说着：“你冷静一下，现在……”
“对不起，我很冷静，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我推开了她的手，平静地说道，“高笑笑，你是神使，你没有人类的感情，也就没有人类的恐惧，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小人物，一个每天上学下学为了一点成绩而挣扎的普通高三学生，我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可以支撑我直面死亡，我怕死，很怕，非常怕。”
“可你当时，不是那么说的，”高笑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音，那个小小的女王如今却好像被人欺负的小姑娘，看得我心头一软，“你不是说过，你要拯救世界的吗？”
“那是骗你的。”我收起那份心软，狠下心来说道。“高笑笑，认清现实吧，那个会为了拯救世界而奋不顾身的中二少年，已经输给这个世界了。”
“他已经认识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再也无法为了自己以外的东西而奋不顾身的前进了。”
“名为高考，名为高三的东西，已经告诉他，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在现实面前，人是脆弱而无力的。”
“他已经输给高三，输给现实了。”
“高笑笑，”握直视着高笑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个不怕死的他，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是救世主高乐，只是一个无力的、懦弱的、贪生怕死的小人物——高乐。”
高笑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泽，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脑中全是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我却不能漏出任何愧疚的表情，不然，我可能无法狠心拒绝高笑笑了。
“对不起。”
最终，我可能还是受不了高笑笑看着我的眼睛中那隐藏着的东西，为了不让自己动摇，我慌乱的推开了她。
“我不干了。”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迅速穿好了衣服，然后关上了门，只留下高笑笑一个人在屋里。
“你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发现艾雅原来已经等在了我家门口，她黑亮的眸子看着我，带着一丝关心和挂念，我心头一暖，但是紧接着就想起了门后那双紫色眼眸的主人，立刻隐去多余的情绪，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们走吧。”
“哦。”艾雅点了点头，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在我不注意的角度，偷偷瞄了一眼我身后的门。
我推艾雅下楼，自己落在后面，凝望着自己家的防盗铁门，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再见了。
不。
永别了，高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