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批斗大会那天,正值星期一升国旗。借着威严的五星红旗,我站在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声的朗读了我的检讨书。
说起来这篇检讨书是我随便在网上扒下来的。让我写检讨,怎么可能,我根本没错。我只恨当时没再补一脚在王大壮的肚子上。
我面无表情,检讨书读的一点都不走心,通篇没有一点感*彩,这也不是我写的,自然不能真情流露。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错在不该用凳子砸王大壮,如果换成旁边的水杯可能会更好一点....”
有短促的笑声从人群中晕开,我抬头,看到台下绝大多数师生都捂着嘴,我觉得他们一定不是在嘲笑我写的检讨书,而是在嘲笑站在一旁的宋校长:仿佛在说,看,你的脸都被你的女儿败光了。
只是碍于宋校长本人在场,没有笑前仰后合,就是给足了他面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于思洋不声不响的搬离了我,离我挺远。到最后一排去了。刚开始我以为是老师的安排,可是好几天,于思洋都不主动理我,后来无意从同学的口中得知,是于思洋主动要求老师给他换的座位。
我终于明白,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影响颇为严重。我也知道,放学后,于思洋的单车后座再也不属于我了。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于思洋会这样离开我。
我一下子仿佛失去了动力,我安慰自己,或许这样也好,自己这幅德行,说不定哪天于思洋又会被自己连累到。这不能怪于思洋。
只是晚上的时候,我经常会一个人哭到瘫。
这件事情,爸爸没有迁怒于我,甚至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照例给我做好吃的。只是回家比往常更早了,能不参加的会议基本都推掉。我想他深深的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学坏了,不然他死都不相信,曾经学霸级的我如今会堕落成渣。
离开了于思洋,我仿佛瞬间就没有了朋友,以前有于思洋在,我觉得没有必要跟谁真正做朋友,曾经那些看在于思洋的面子上,勉强跟我打过招呼的,如今见了我也是避之不及。甚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些议论里不但包括了我的劣迹斑斑,还杜撰了我与于思洋不堪的男女情意。但是我都已经觉得无所谓了,除了于思洋,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概不想管,我跟谁都不想做朋友。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有多久,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像刚刚开学,就又要期中考试了。
似乎这两个月我都是这样浑浑噩噩,上课能爬趴着绝不坐着,能睡着绝不醒着。
期中考试,我毫无意外的考了个年级倒数,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有多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于思洋竟然也没考好。班级前五,年纪前十的于思洋,一下子掉到了年级五十名以后。
放学后我手握成绩单,漫无目的的走着。我想回家后该如何把这成绩递到爸爸手中,爸爸一定会非常生气吧!会不会又让我站小黑屋?会不会把这些日子的新仇旧帐一起算了?.....思绪给身后的一声猛烈的刹车声拖拽回来。
我还未回头,就听见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送你回家吧!”
熟悉且陌生的话语。但是我知道不是于思洋
于思洋从不会这样说,每次他都会清脆的喊:“思凝,上车。”
“用不着。我自己有腿。”我神情淡漠。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自从回来后就变的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呢,说话含沙射影,绵里藏针,态度一点也不温柔。”上官明远推着单车,看着我,他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那你想通了吗?不防说说看,答对有奖。”我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并没有。最近这两个月,学校里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但是据我跟你相处的几次而言,我认为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白了上官明远一眼:“自作多情,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怎么样,宋校长都不管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说着我脚底生风,甩了他有几米的距离。
“你是不是只有在于思洋面前,才活的像个正常人。”
脚步戛然而止。提到于思洋,我的脚像灌了铅。
“你说谁不正常?你说谁不正常?你才不正常,我跟你熟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我说教,上官明远,想必你也听说我前段日子把人开瓢的事情了吧!你要不要尝尝?要不然你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我平日里虽然少言寡语,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发火,我越发的讨厌这个人。算上这次我们也不过是相处了一个手掌的次数,他却像很了解我一样,我向来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知道思洋因你受了牵连,我姑姑为了让他能够远离你,威胁他,要么再也别搭理你,要么就让他转学。你倒是每天很随性,想顶撞老师就顶撞老师,想打同学就打同学,怎么?你到当真全仰仗了你那当校长爸爸?有能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当个名正言顺的学霸,至少思洋为你牺牲一些,付出一些都是值得的,你是有个当校长的爸爸,你吃穿不愁,就算你被学校开除,想必你爸爸也能把你塞进别的学校,可是他呢,你有没有替他想过,你有没有去了解过他的家庭,你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为你付出的这些。他这次考成这样,还不是全因为你,宋思凝,我得承认,我跟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我不能看着于思洋毁在你手里。我不管你出国这一年多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若是还想和思洋做朋友,你就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别总是搞的全国人民都欠了你一样。你要是想让别人不在议论你,指点你,看的起你。你就做回原来那个宋思凝。”
上官明远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比我还要理直气壮,把我训的一怔一怔的。
怔了好久,我才缓过神来,让如梦初醒的是他最后那句做回原来的宋思凝。我听着这句话,觉得对我真是无比的讽刺与嘲笑,我何尝不想,可是我怎么才能回去,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在这个叫上官明远的男孩子面前放肆的奔涌而去。我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在地上,旁若无人的嚎啕着。
上官明远似乎慌了神,他不知道往日里如女汉子般要强的我。为什么此刻脆弱的像一只站在寒风中单薄的小猫,如果没人去关心我,没人给我一点温暖,我一定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