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屋子里依旧阳光充足,窗格处投射进来的光束里,还飘浮着数不清的细微尘粒,景宣手里攥着锦被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过身子背对着易寒去了,睡得很迷,景宣的睡意未散,不过整个人已经松脱了很多,她转过身,打了个哈欠,发现易寒还睡着。只是他背上有伤,是用趴着的姿势睡的,一只手枕在头下,样子还是有几分可爱。景宣看了他一会, 怕扰着他睡觉,小心地掀开被子,屐着床下的鞋轻悄悄地出去了。
推开门,太阳已经从天空正中心微微西斜,原来已经睡了这样久,景宣伸了个懒腰,从一侧石阶上走下去。
在易寒的府里逛了逛,他府里中规中矩,单调至极,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景宣转了一会儿,就又折回到了易寒的房里。
回到易寒的房里时,景宣仍是小心地打开门,生怕动静大了打扰到易寒,可是一转身,便看到易寒正睁眼看着自己。
“你醒了!”景宣以为是自己吵醒了易寒。
“你去哪了?”易寒眼色沉沉浮浮,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景宣坐下喝了口茶,道:“我去你府里逛了逛,觉得没劲又回来了。”
“我府里怎么没劲了?”
“没什么好玩的,”景宣无聊地把玩这茶杯,一手支颐道:“来了上阳这么久,都没有正正经经玩过一次,等你伤好了,带我出去玩吧,像以前一样。”
以前……景宣提起以前的时候,心中忽然愧涩,那些过去的时光,或清晰,或模糊的出现在眼前。
易寒看了她一会,眼中有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须臾,他面色宁静道:“好。”
之后的好几天,易寒一直待在府里养伤,景宣住在易寒隔壁的房里,本来易寒拉着要她和自己一起睡,可是景宣知道自己夜里睡觉不老实,说不准就会碰到易寒的伤口,死活就没同意,易寒没办法,让下人把离他最近的房间打扫出来。不过,两人只是不在一起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是腻在一起的。
每天易寒要换三次药,他用的金疮药是白袭特制的,据说效果非同一般,像易寒这样的创口,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伤口便已经长的差不多了。
“你和白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呀?”景宣在给易寒换药的时候,想到这药的主人,心里不由有些酸楚。
“她救过我的命。”易寒倒没有没有回避和犹豫,只是回答有点简略。
景宣的手指轻轻抚着洒在易寒伤口上又白又软的粉末,心里怅然起来,荀润……也是救过她的命,只是一切,都和一场大梦一样,她已经从那个梦里醒来了。
意识到景宣的失神,易寒反手抓住景宣的手,往下一拽,景宣不防他来了这么一下,倾身倒在床上。
易寒把她压在身下,摁着她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含着质问的语气道:“你在想谁?”
景宣愣住了,被易寒*着上身压在身下,她从脸红到了耳根,说话都结巴了,“我……你……伤口不会疼吗?”
“不疼,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易寒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说着又道:“我只允许你想我,不许想别的男人。”
景宣脸上早就是一大片的云霞,眼中闪着粼粼的波光,像是阳光洒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上, 她看着易寒,不知道说什么好,心跳的飞快,几乎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还没等她说话,易寒就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景宣觉得他浑身都在发烫,皮肤像是渐渐烧开的水,身上腾着一股一股的热浪。
“你热吗?”景宣瞪大眼睛看着易寒,浑然不解他此刻的模样。
易寒的脸涨得通红,鼻尖冒着汗,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景宣身上移开,坐到一边。
景宣不知道易寒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全当作他身体不舒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额头,关切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身上这么烫?” 说着,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我没事。”易寒把景宣的手拿开,然后道:“去给我拿件衣服,我想去看看大姐。”
“哦。”景宣听话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替易寒拿衣服。
景宣把衣服拿过来,放到易寒身边,对易寒道:“要我帮你穿吗?”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易寒的语气不冷不热,甚至没有看景宣一眼,只是看着景宣拿过来的衣服说话。
景宣以为易寒是在生她的气,才会突然这么冷淡,为什么生气?莫非为了刚刚她失神想了荀润,景宣心里沉了沉,有些难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慢慢转过身走了出去。
在门外等了一会,景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托腮等着易寒出来,这时的天空蓝的出奇,一大片纯蓝深邃的纯净苍穹笼罩在小小的将军府上,天上没有一片云彩闪过,景宣看着天,觉得有点无趣,她心里总是想着刚刚易寒那样冷淡的语气,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景宣很担心,又不敢问,生怕问了易寒会更生气,她不想让易寒生气。
易寒很快就出来了,景宣给他拿的是一件车马田猎纹的深衣袍服,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显得他精神抖擞。
景宣站了起来,看着他心里有点不自在,手脚都做着小动作,却说不出话来,只仔细观察着易寒的脸色,他亦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