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的京城,谁会呆多久呢?总之,莫尚也是免不了以后东奔西跑的了。
听说名谷要走,莫尚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他很少皱眉的,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这一点倒是和他师父很像。
能让他有这个表情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这名谷一去琉璃国,师徒二人真的是难相见了,俞金盏也皱眉看向名谷,他可是她的左膀右臂,有谁有那个能耐让他去琉璃国?
在往生阁中身为左使,名谷的作用远比去琉璃国扩展往生阁规模还要重要,“师父让你去的?”在脑子里面过了过,俞金盏还是只能想到那个人。
照理来说名谷是不会丢下她的,除非有人直接要求他离开。
这个人,也必定是师父!
犹豫了一下,名谷还是点点头,默认俞金盏的说法,“不行,师父是老糊涂了,我这就去跟他说让他重新找个人去琉璃国。”
俞金盏急了,怎么能让名谷去琉璃国呢,那往生阁谁来打理,师父吗?袖手旁观了这么多年,能有名谷熟悉往生阁之中的大小事务吗?
胡闹,简直胡闹,师父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着就气,说风就是雨,说着就欲朝门口走去,这还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俞金盏皱眉看向拉住她的人,名谷,“师父老人家必定有他的考虑,去琉璃国又不是去边境,有什么坏的,正好我还可以休息休息了。”
也是该休息了,打理了往生阁这么多年。
俞金盏怔愣的看着名谷,半晌,她悠悠叹了口气,收回了脚步,是啊,他也该休息了,帮助自己了这么久,自己不能太自私了,难不成让他就这么一辈子帮着她打理往生阁?
“好吧,琉璃国也算是民风淳朴,你在那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该娶妻就娶妻,该过自己的生活就过自己的,往生阁不是敷住你的绳子,而是你的翅膀。”
感觉到名谷松开了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俞金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种下一个承诺,名谷微微一愣,目光深处有些苦涩。
过他的生活吗?没有她什么叫做生活。
自始至终莫尚没有说一句话,紧握着剑柄的小手丝毫不见松懈过,就是送名谷出府的时候也是这样,面上却看着没有什么事。
走的时候名谷看了眼莫尚手中的剑,轻言道,“替为师好好保护她。”他口中的她,师徒两都心知肚明,对于自己这个聪明的小徒弟,名谷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
莫尚重重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名谷走之前的最后一个要求。
没几天,名谷骑着枣红色的马,缓缓而沉重的离开了京城,去往一个他从来也没有去过的琉璃国,那个他陌生的国度。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面的事让他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干着急。
晚上从莫尚的院子里离开时,俞金盏细细的交代了照顾莫尚的侍女和书童悦己,这几日好好照顾莫尚的情绪,对于传授莫尚武功的事她心中也有了决断。
这么聪明的小徒弟,为何不教?
回到松园,俞金盏一脚一个踢开了自己的靴子,向后仰倒在了自己软绵绵的床上,睁着一双清潭似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幔,想着今天名谷给她说的事。
师父最近对名谷越来越限制了,直到直接挑明让他去琉璃国扩展往生阁的规模。
看样子师父也没打算让她去接手名谷的事务,这样也罢,当初如果没有师父,怕是这往生阁也不能有如今的影响力和势力。
就算是师父把她从往生阁赶出去了她也无怨无悔。
想着想着俞金盏竟然眼角含泪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江砚正把她放在被褥里面了,可是他原本有着清爽茶叶味的衣衫此刻却被一阵从所以有的浓厚胭脂味给包裹了。
本来闻不惯这胭脂的味道,此刻更是厌恶,心中似乎还泛起一阵阵揪紧的疼,她索性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嘴角含笑的赵江砚。
“你去哪了?”本欲想质问他身上的胭脂味哪来的,但出口却换了一种说法,赵江砚手中握着的是她的手,温厚的大手包裹着柔弱无骨的小手,看上去是分外的和谐。
但此刻俞金盏心中一心想要知道赵江砚究竟是干了什么,徒惹一身难闻的胭脂味,风尘气息还是极重,想着赵江砚丢下自己就一阵委屈。
见她神色有些冷,赵江砚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一皱眉,“在宫中,没注意让一宫女不慎跌我身上了,等我一会,我去洗洗。”
他眉心紧蹙,也是不喜这股风尘味,向来俞金盏身上的味道都是他所喜爱的淡淡花香,如今闻着这浓厚的胭脂味倒是想要作呕的感觉。
刚一说完,赵江砚轻轻的放下俞金盏的手,去了隔间迅速洗净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这才重新走到俞金盏的床榻前。
他一头乌黑的发还滴着水就走了过来,俞金盏也不顾着自己还生着闷气,取来一条吸水的长帛就给赵江砚擦拭着他头上的露水。
刚才赵江砚的表现还让她甚是满意。
“你今天怎么去皇宫了?”俞金盏一边给他擦着发一边问道,赵江砚享受的眯着眼睛,“公孙昀召我去的,至于何事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
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还得了,不得直接插一脚。
如今赵江砚这话是说了,俞金盏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连她都不能说了,但比起这件事,俞金盏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身上的胭脂味也未免太浓厚了吧?”
啧啧,一股深深的醋味迎面扑来,撞的赵江砚春风满面,嘴角止不住的上勾,笑意涌来,他眉头微挑,“吃醋了?”
“哼!”俞金盏一听,他不先哄着她还拆穿她,俞金盏气的哼了一声,把长帛扔在赵江砚的身上,背过头去不再搭理赵江砚。
长帛还沾着水,明明冷的冻脸,但赵江砚心却如浸在温水之中,熨帖的他直舒服,把长帛收了起来,赵江砚长臂一揽把俞金盏圈在自己的怀中。
俞金盏还是背着他不说话,也不闹着要和他拉开距离,不能面对这面赵江砚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身子一翻翻到了对面,顺手把俞金盏给固定住,不让她任性的再翻过去了。
见她老实了,赵江砚才低头在她额上一吻,“真是一个宫女倒在我身上了。我今天和公孙巡在金殿用膳,一个端着酒水的宫女进来就倒我身上了。”
当时也没见她脸上有多重的妆容,怎就这一大股味道,还把他家的小醋坛给翻了,真真是该死,赵江砚见她吃醋,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感谢那个宫女的。
瞧瞧这小模样,娇俏又可爱,难得一见,平常都是她见自己吃醋,这次她也不知不觉的试着这醋虽然看别人吃心中畅快,自己吃却不乐意了。
“真的?”虽是扬高了尾音,但这神色却染了笑意,八九是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本来知道他怎可能在外面背着她沾花惹草的,但就是不自主的想要听听他哄自己。
赵江砚好笑的在她额间一弹,“我岂会骗你。”
俞金盏嘟着嘴把赵江砚的手拿下来,“好好说话,弹额头很疼的!”不满的说道,赵江砚挑着眉头,“很疼吗?”
这句话真的激怒俞金盏了,伸手就在赵江砚额头上一弹,见他眉间耸动了一下,不久额头就红了一片,心疼的俞金盏还要上前轻轻的吹着,“我我,你不疼吧?”
紧张的小模样再加之额头上如弱柳一般的气息,赵江砚眼眸深处越来越黑,脑中的线似乎断了,捧着俞金盏的脸翻身而上。
芙蓉帐里度春宵。
今天俞金盏只有装作晕倒了赵江砚才放过她,下一秒俞金盏又睁开眼睛吃吃的笑,“笨蛋。”
赵江砚一愣,嘴角上涌,“学会骗我了?”见她笑的狡黠如小狐狸的模样,赵江砚无奈又好笑,这是有多幽怨才会装晕倒。
本是疼惜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敢骗他,想着赵江砚又搂住了俞金盏,“别别别,我有事跟你讲,很重要很重要的。”
这还没开始俞金盏就举起小白棋算是投降了,闻言,赵江砚动作一僵,还是稳住了自己,“什么事?”
见他停住,俞金盏咋看心中长抒一口气,还好没有那啥上脑,“名谷被我师父给调到琉璃国了。”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给赵江砚说了。
有些事情还是局外人看得清,俞金盏就把这件事给赵江砚说了也好省的自己再花脑子想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听了俞金盏的话,赵江砚竟然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很镇定,似乎名谷被调走是理所应当的一样,“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师父要把名谷调走?”
赵江砚看着俞金盏,“为什么好奇,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自然会到时候就出现的,你也别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