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中,满目皆白。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风簌簌的从耳旁刮过,突然一阵马蹄声闯入这片冰天雪地之中,踢踏的马蹄声奏响着一直慷慨激昂的弦歌。
枣红色的马儿身子矫健,俞金盏身上的狐裘好似天空飞舞的雪,狐裘连着的帽子松松垮垮的戴在头上,随着颠簸而动。
莹润的脸在雪中白的似仙,朦胧不清,一双含着星光的眼格外浓黑。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冷静,本该在这种极寒天气的马儿却显得很是平静如越过普通的山海一般,步伐急速又不失稳健。
这已经是他们闯过的最后一关了,俞金盏跟着幻笙走这一遭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多少人能知道祝由族,也知道为什么没有外族人能够闯入祝由族了。
这几关若不是有幻笙带着,恐怕她早早的就把命留在了前面几关之中,而这眼前满天的冰天雪地也是虚幻的,但只要这马一停下,他们全身的五脏六腑就会被冻结住,从此留在这个没有一点生命的世界里。
而这马虽是速度快,周遭的重重瞬息而过的景物都如幻觉一般,但这些被冻结住的一个个“雪人”让俞金盏心惊,不知这些人是族人还是试图想要闯进这祝由族的人。
“快到了。”缩在俞金盏怀中的幻笙小小的提醒道,俞金盏的心不仅没有放松下来 ,反而更加紧张 ,大喝一声,滚滚如烟云的热气萦蕴在白胜雪的面颊上。
本是俞金盏不会喝马的,马儿一听,放开了心中那点野性,跑的更加快了。
一望无际的雪地白的惊心,似乎那白色永不会断绝,突然前面一到宽阔的深崖如美人脸上的一道横疤突兀的隔断了两边本该连成一片的雪地。
俞金盏心中突然庆幸起来自己刚才的决定,马儿看见眼前的深崖不仅没有害怕退缩,反而兴奋的更加快速,纵身一跳越过了深崖。
似乎俞金盏骑着的不是马儿,而是白色的麒麟,越过了深崖,他们眼前的漫天雪地骤然变成了盎然如春的草地,连连绿意格外喜人。
她收了马儿颈上的绳索,马儿慢慢放缓了速度,顺势低头啃食着草坪上的草,俞金盏愣愣的打开了掌心,看着手心那片雪花渐渐消融着。
眼前的一滩水渍和手心的寒意提醒着她刚才的雪地是她真真实实的经历过的,那不敢停下半分的提心吊胆也是真真切切的恐惧。
就这样?
这就是祝由族?
俞金盏难以置信,幻笙如获重生,他抬头看着熟悉的草地,熟悉的蓝天,离开了这么久,祝由族还是老样子啊,真不错。
稚嫩的脸庞荡漾开来发自内心的依赖的笑。
收了掌心,俞金盏抖抖狐裘上的雪,免得待会一身湿淋淋如丧家之犬一般,她顺势给幻笙拍拍背后不小心粘上的雪花片。
收拾好一切后俞金盏抬头看向蓝天,脸上未露半分笑意,若说这地方对幻笙来说是故乡,但对她来说,这地方不仅是异乡,还是汹涌异常的异乡。
“当心!”连着幻笙这一声大喝,俞金盏也同时揽了幻笙滚下马去,马儿甚是机灵,连忙撒开蹄子跑了,也不给主人当包袱。
幻笙从俞金盏的怀中挣脱开,俞金盏抬头却见一道紫色剑刃光波冲向了幻笙,准确来说,这个剑刃是对向她的,不过幻笙挡在了她身前。
口中的声音未出,俞金盏的瞳孔迅速缩小,震惊的看着那道不知从何处来的剑波,幻笙手一张,双手如十字,嘴中也念念有词。
他们的上方似乎闪现出一道很薄的黄色光芒,如阳光刚出山头那般的带着勃勃生机,那道黄色的屏障无形之中为他们挡下了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幻笙手脚并用,跃到半空之中,墨色如长缎的发丝嚣张的飞舞在他身后,那张稚嫩的娃娃脸似乎也展现出了几分严肃和不符年纪的老成。
这样的神情竟有几分像莫尚,那张白净的脸也成熟了几分。
灌了风风衣袍也在随着发丝飞舞,多了些诡异的气氛。
此刻纵使俞金盏一身本事,对于这样从未涉及过的东西已经奇异当然事也只能叹息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现在能保护她的也只有幻笙了。
看着半空中的幻笙,那小小的身子却似乎带着无限的希望,俞金盏心中虽是过意不去,但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不能想象的世界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幻笙双手合并,眼神多了些凌厉,似乎他周身浮现着若隐若现黄色光芒,让俞金盏看不真切,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俞金盏心中大骇,瞪大眼看着半空中的幻笙如黑色绸缎的发丝正从发顶到发梢一寸一寸的变紫,哑光的紫色充满了美丽却又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突然幻笙大喝一声,手如刀,破竹之势般的划下,一道更加明显,更加靓丽的黄光冲破重重无形的阻力朝着一个方向劈去。
草丛中瞬间四周滚落出好几个身着白衣的人,他们皆是戴着面具,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一个个看着她和幻笙的眼神都是嗜血而锋芒毕露的。
显然,这些人就是为了等着俞金盏和幻笙而来的。
他们更加不可能是祝由族族长派来的人,倒像是追杀过幻笙风人,看见这些人从隐匿的地方出来后,幻笙表情一愣,落地后还是未能回过神来。
俞金盏看着幻笙的表情后眉头微微一皱,上前一步把愣住的幻笙护在身后,“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她拔高声音,唤回幻笙的神智。
对方既知她所想也不加以干扰,反而猖獗的大笑起来,很是不把幻笙放在眼中,也是,在他们眼中,对手永远只有祝由族族长一人。
这天底下除了祝由族族长郁空,他们把何人放在眼里过?
“自然是要你命的人。”随便一人草草回答了俞金盏的问题,几个还在大笑的人瞬间个个手掌抓空成招式,朝着俞金盏的死穴攻去。
幻笙回过神来 ,拉着俞金盏连退了几步,再往旁边一闪才夺过了他们的攻击。
对于打败他们,幻笙没有丝毫的底气,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关系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命,还有俞金盏的命,也许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俞金盏不能受伤害。
幻笙强迫下来的冷静似乎起到作用,再加之对方对幻笙的轻敌之意使得俞金盏和幻笙身上都只是些小伤,并无大碍,可对方却是个个身负了些伤,或轻或重。
在俞金盏一脚踢飞了一人后,对方怔愣了一下,收拾了一下自己那副不屑的模样,开始认认真真的打着,出手狠辣致命,似乎双方不死不休才罢。
如此一来,俞金盏和幻笙的优势所剩无几,身上很快就挂了彩,幻笙为了替俞金盏挡着,不惜被人寻着空子狠踢了一脚,连脸上也因挡着而挂了彩。
俞金盏也关心幻笙的伤势而被人双双击的溃不成军。
本是对两人生了几分敬意的白衣人脸上又是那副不屑的笑容,还以为是个多大的人物,原来也摆脱不了人性可悲的善。
见两人没有还手之力,几个白衣人都停手,环着胸不屑的看着底下晕倒的两人,只留了一个白衣人举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准备给两人来个了解。
白衣人举高了匕首,眼中杀意尽显,突然,高举的匕首与一个飞镖传出铿然的声音,白衣人个个心生一肃,松开了换在胸前的手。
一个身穿绛紫色战甲的女子束着高马尾,茶褐色的眼睛浮着雪顶山茶尖的冷凉,“该杀。”白衣人怔然的眼神中,女子启唇,冷静而又平淡的吐出二字。
下一瞬,女子平地而起,手中剑芒一过,留下了几具表情狰狞的尸体。女子拍拍手,眼中还是刚才的那副表情,没有丝毫风变色。
似乎她刚才杀的,不过是几只不足挂齿的蝼蚁。
女子一手一个扛着地方已经晕过去的重伤的两人,离开了,留下那片宁静的天,平静的草地,不平凡的地上躺着的琐屑。
女子背着两人在街上快速的跑,却没人对她的行为多加评论,为之侧目的人都寥寥无几,为的也不是她非比寻常的事。
一路极速的奔跑,女子到了郁空的四合院,未经门口小童通报,女子就扛着两人进入了郁空的四合院,这时也没人去告知郁空。
背着人一路小跑还是会费些心神,到了郁空面前,女子脸色红润,微微气喘,“主人。”放下两人,女子脸上淡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期间还夹杂着几分敬仰。
对于背对着她的轮椅上之人,女子很是尊敬。
“解决了?”老者苍凉的声音传来,女子头伏低一寸,“是。”
老者点点头,“把他们带到厢房吧。”老者挥挥手,一眼都没有看地上的两人,女子转身带着昏厥的两人离去。
半晌之后,老人脸上终是露出了些笑,总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