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俞金盏被留在了祝由族,她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祝由族之中奇奇怪怪的能力又实在太多,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抓回去,做她那个圣女,总而言之,各种心酸只有俞金盏心中能知,对郁玄的怨恨算是与日俱增,这个郁玄也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要见幻笙。”俞金盏无奈的打开门,门口的侍女换成了当日救下她和幻笙的人,这几日守在门口的就是她,身上穿着精神束身的白色战甲,手中的剑都是不染灰尘的白,固执的如松一般站在门口,见门又来了,她想也没想的直接横剑拦住俞金盏,“圣女若是想要再如之前一般戏耍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冷硬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无奈,不知道这个圣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想出来的鬼主意是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族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她必须得完成,这圣女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逃出祝由族,虽然她承认这确实卑鄙了些,但为了祝由族整族上上下下的几百条生灵,就算是让她去牺牲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俞金盏看着这个女子对自己的防备心太重,她自己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这几天的斗智斗勇之中,她也算了解到这个女子几分的本事,“我不逃,只想见见幻笙。”俞金盏环胸斜靠在门上,挑眼看着白衣战甲的女子,“你成天穿这东西不累吗?还有,这白色衣服看着多丧啊,不如换些浅色衣裙呗。”
女子万年不变的表情顿了顿,眼中似是闪过一瞬复杂的神色,俞金盏看不懂,也不懂不了这个祝由族。“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不是你,不能说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你真的要见小少爷我可以为你转达族长,但若是族长不让你去你也去不了。”
转眼看向转角处盛开的紫色艳丽的喇叭花,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想起,还真像冬天飘着的白雪,冷的沁心,俞金盏嘴角一勾,笑眯眯的看着女子。女子把剑横在眼前,眼睛的冷晖被剑鞘映照得如午夜的月,闪亮而冷,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举起,手心有暖黄色的光芒慢慢的绽放在她的手心,俞金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环在胸前的手慢慢放下,身子也从靠在门上而正正经经的立了起来。
那手掌靠近了白色的剑身,俞金盏看见那暖黄色的光芒中隐隐透露出了几个小字,看这隐隐露出来的小字,这字迹甚是清秀,中规中矩的,女子一手把剑握在手中,另一手手心推了把剑身,眨眼间剑似乎多了些不该有的通灵,摇了摇剑身,如蜂鸟般飞速的飞走了。
看着白色的剑远去,女子静静地站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俞金盏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透着些震惊,女子束的整齐精神的头发仅以玉冠定之,看着她的背影,俞金盏总感觉她与祝由族其他的侍女不一样,但她又说不上到底是哪不一样了。
那剑走得快,回来得也快,俞金盏和女子并未干站许久剑就飞回来了,女子手一伸把半空中透着暖黄色光芒的剑握在手中,她眼中似有光芒,扫了眼剑身,放下了剑,“走吧。”女子看了眼俞金盏,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看来郁玄是同意了她去见幻笙,难道他就不怕幻笙告诉自己一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吗?还是他又自己故弄玄虚?
跟着女子依旧是东转西走的走了很久,女子的步伐轻盈又快速,俞金盏也不得不用了些轻功才跟得上女子的速度,这绕绕转转似乎是祝由族的特色,俞金盏对于祝由族这样的建筑很是无奈,但有一点是祝由族很不同寻常的设计,那就是每一条路都有自己的特色,没有两条路是一模一样的。
“你进去吧。”女子转身对着俞金盏,双手环胸,白剑懒懒的靠在女子的臂弯了,俞金盏看了眼她身后的小院,点点头,缓步走进了小院,女子似没有一点跟着的意思,俞金盏看了眼她清冷的背影,转身关上门进了小院。
这是她从幻笙被郁玄带走以后第一次见到幻笙,不知道是这祝由族的原因还是幻笙本身体质的原因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比幻笙伤的还轻些的俞金盏身上至今还有当初留下来的伤,一碰到就会疼痛难耐,对于幻笙这样的情况,俞金盏是又庆幸又嫉妒。
幻笙一身白色衣袍,宽大的衣袍裹着他瘦小的身子,雪白柔软的好似那天御马而奔似带来的雪。那一头黑发,懒懒的,或垂在他手下的宣纸上,或静静的披在他身后,或随意的挂在他的肩上,这样的幻笙,漂亮的真是不像话,翕长的睫毛弯弯的,半遮住那通透清澈的绿色眼眸,白里透着粉红的脸蛋,玫瑰色的唇瓣。
这样的幻笙,似山间清幽的雪莲,又似山谷艳丽的玫瑰,然而本就这么矛盾的两个事物在幻笙又是这么的和谐,听见声音,幻笙抬头看向俞金盏,手中的笔自指尖滑落,墨黑的莫晕染了清秀隽永的小字,似是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俞金盏,幻笙提起地上的衣袍匆匆走到了俞金盏的面前,伸手却是又不敢触摸的样子。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眉眼,俞金盏又好笑又心疼,她伸手抱了抱幻笙,“我没走,来看看你。”
不知道幻笙从小到大都发生了什么,如此让人心疼的性子,这郁玄真不是一个值得人相信的亲人 俞金盏对于郁玄这个亲外公,已经没了什么好感,就连那骨肉亲情连着的亲近都被郁玄的所作所为给消磨殆尽了,看着眼前的幻笙,她在内心庆幸着还好自己不是被郁玄一手带大的。
看着他一头顺直的黑发,俞金盏伸手拉了拉他的头发,“怎么不梳头发?”在王府之中幻笙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回了祝由族就成了眼前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虽然是干干净净的,但这身宽大的衣袍,和不束的头发,似乎看着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这个样子的幻笙看上去很好看。
听了俞金盏的话,幻笙看了眼自己两边垂下来的头发,又看看自己身上十几年的白衣,“祝由族除了圣女只能穿白袍的,而且不能束发……”幻笙有些无奈,到了平凡的世间走了一遭,他也算是知道了原来祝由族之外还有个如此色彩斑斓的世界,人们能穿的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的。
不像祝由族 除了白色,只有白色。
小孩子心性的幻笙自然不满于祝由族这样的规定,但年长者都对这些泯灭人性的规定已经麻木淡然了,不都是衣服吗?能穿的衣服就是好衣服了,还管什么好不好看,颜色鲜不鲜艳?
俞金盏替幻笙理着衣袍的手顿了顿,看了眼身上颜色多样的衣服,和裙子边上挂着的两个小铜铃,她皱眉的直起身子,看着幻笙,“谁规定的?”这比起世间的规定还要狠,世间无非是平常人家不能穿明黄色的衣衫衣裙,而这祝由族倒好,除了一种颜色的衣物,其他的竟都不能穿了。
她倒是想要知道知道这到底是谁规定的这个规矩了。
“好像是一个族长,爱慕着圣女,以前的祝由族只有圣女能够穿上白色的衣裙,不用束发,可后来不知道为何,圣女下落不明,驭龙珠损了些光泽,还易了主,当时族长就规定了族人只能穿白色衣裙,不束发,只有圣女能够穿上鲜艳的衣服,束上头发。”幻笙说着一手圈自己的头发,一圈又一圈,语气之中全然是无奈。
也不知当时族长是怎么想的,这不束发岂不是麻烦许多?
俞金盏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女子,她虽是一身白衣,但却是战甲,虽是黑发,却整整齐齐,精精神神的,“为何门外的女子能够束上头发?”她记得不错的话,就是郁玄也没有束发的吧,但这个女子又是如何能够有那个权利束上头发的。
幻笙摇摇头,眼中透着些无奈 “我也不知道,她从小就是祝由族之中的异类,能够束发。”若问小时候的幻笙最羡慕谁,他定是毫不犹豫的说那个女子的名字,寒裕。能够束发,这不仅仅是份轻松,还是个荣誉,整个祝由族可是上上下下都没有束发的,这样走在人群中多威风啊。
小小的幻笙虽然由着郁玄一手调教,但也免不了小孩心性,俞金盏看着他一脸的向往,有些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束发也挺好的,好了,你好好练字吧,有时间我就来陪陪你说说话。”说完俞金盏就转身离开了。突然忘记了那日幻笙所说的郁玄对幻笙说了什么话。
而幻笙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试图着想要重述当日郁玄在书房中对他说的话,但一张口,那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