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门口来了一人一马。
“来者下马!”侍卫将来人拦下。
“我奉皇命进宫,尔等确定要在此处拦我?”来人立于马上,声音清朗,带着不羁。
“皇宫内规矩森严,禁止骑马入内,还请公子下马。”侍卫打量着来人,剑眉星目,面白如玉,一身浅蓝骑装,腰间系着一块象牙玉佩,带着笑,气度不凡,虽不知身份,亦不敢对其放肆。
“哦?可是本公子奉命进宫为二皇子做伴读,眼下这时辰二皇子可是在马场学习骑射,若不骑马前去,本公子如何伴读?”听得此言,侍卫便知来人就是左相穆清独子,皇子伴读穆其琛。
“放行吧。”这时一人自远处小跑而来,乃是邺帝身边大太监李公公。
“是!”听得此言,侍卫收刀放行。
“劳烦李公公跑这一趟了,驾!”穆其琛在马上对李公公道了一声谢,而后轻呵一声,策马而去。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李公公却是一甩手上的拂尘,笑得意味深长。“看来这皇宫内苑,要比往日热闹几分了。”
却说另一边,殷爵三人此时却并未骑马,而是命人扎了一个小帐篷,三人坐在帐篷内喝茶聊天。
“皇兄们可见过那个穆其琛?”对于今日要出现的人,殷熹心里是好奇的,她可没忘记那个文试第一却不来参加殿试的家伙。
“自然见过。”殷爵说。
“那大皇兄你快与我说说,那人如何?”殷熹放下手中的茶盏,急急问道。
“此人......与其父一般,才高八斗,生有七窍玲珑心,奈何性子洒脱,常做一些不合常理之举,那殿试,便是其一,更别说其他了。若非父皇惜才,而其父左相又私下惩处了一番,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其实对于穆其琛这个人,殷爵、殷阙皆与他私交甚好,此番虽说是进宫给殷阙做伴读,只怕父皇......意不在此。
“听皇兄这么说,那穆其琛倒是深得父皇喜爱,二皇兄今年已十二岁,若是真要找个什么伴读,哪里要等到这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俩会说些他的好话呢。”对于皇兄所言,殷熹倒是挑眉笑了,有些戏谑,她如何不知父皇母后此举深意,这事儿还是母后先提的呢。
“皇兄哪里敢在你面前为那小子说好话,你这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别人说的越好你越不喜,还不如等人来了让你亲自验验。”殷阙言语里满是取笑。
“哒哒哒......”三人相谈甚欢,听得马蹄声,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人骑着一匹深棕色骏马奔驰而来。
“就这么来了?也亏得城门口那群侍卫肯给他放行。”殷阙看着那一人一马,摇头。
“他这性子,倒是跟熹儿有几分相似。”殷爵对殷阙挤挤眉眼,说着。听得这话,殷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视线很快又转到那一人一马的方向。
来人离得越发进了,殷熹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殷爵、殷阙倒是笑了,这妮子,果然是个看脸的,那穆其琛肖似其父。左相的风骨,在这邺国上下,除湛王外,当得第一人,由此可知那穆其琛的样貌,定然不俗。
“草民见过两位皇子,见过公主。”翻身下马,利落潇洒。
“听说你这些时日一直卧病在床,因此进宫也是延后了好几日,可本宫现在见你这模样,倒不像是卧病在床好几日的样子啊。”对方脸上的笑在殷熹看来实在是碍眼的紧,当下开口刁难。
“公主这可冤枉了草民,草民这病啊,自小便有,听得皇上下旨命草民进宫伴读,这一激动,可不就卧床养病了么,都是老毛病了。”穆其琛一副放纵不羁的模样,言语间一点儿恭敬也无,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殷熹。
“哦?既然如此,你今日骑马进宫,这马上颠簸,怎的就不见你一个激动,老毛病又犯了呢?”殷熹自然知道那什么老毛病,肯定是这人随口胡诌的,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双眼睛放肆的盯着自己打量,心下更不愿轻易放过他。
“公主不知,草民这老毛病一年一犯,今年这已经犯过了,所以草民才骑着马进宫,唯恐耽误了三位皇子公主学习骑射。”穆其琛此时倒是不盯着殷熹看了,转头以眼神同殷爵、殷阙打招呼,那两人倒是冲着他摇头。看他这没规矩的样子,殷爵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可是要为难他了,在整个邺国皇宫内,有谁不知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敏国公主。
“哦?那今年的科考殿试,据说穆公子也是因为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所以才对外说是因你父亲左相在朝为官的缘故,要避嫌,拒了殿试,穆公子,穆伴读,你当真笃定你这老毛病......一年一犯?”随口胡诌,谁不会?你都能说你有老毛病了,本公主自然也能说那殿试是因你卧病在床才拒了。
这回穆其琛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殷爵、殷阙他自小便认识,这两人常常在他耳边念叨自己这唯一的妹妹如何如何,那真真是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恨不得把那星子都摘下来送给她,可是他二人怎么就没告诉自己,这敏国公主这么难对付?
殷爵二人难得见到穆其琛吃瘪,对于这个好友,往常他们一同在皇城游玩的时候,可都是只有他令别人吃瘪的份。当下便无视掉他那频频传来的求解围的眼色,各自端起一杯茶,装作没看见。
见此,穆其琛心中知道这两个人是要袖手旁观了,而面前这位敏国公主,第一次见面,穆其琛算是长见识了。
“还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罢罢罢,大丈夫能屈能伸,穆其琛拱手告罪。
“穆其琛,在别处本宫不管你是个什么德行,但只要在本宫面前,就给我收起你那副不规矩的模样,本宫知道你为何不愿意进宫来当这个皇子伴读,亦知道今日为何你又愿意了,听二位皇兄说你是个聪明人,那么聪明人便要有聪明人的样子,这般吊儿郎当、放纵不羁的给谁看?你要明白,从你踏入这皇宫的那一刻开始,你所代表的便是我二皇兄的颜面!”见这人就连认错告罪都这般懒散不羁,殷熹收起脸上那股子玩味的神色,坐直了身板,柳眉轻扬,凤眸一扫,气韵天成,一字一句间满是皇家威严。
渐渐地,穆其琛面上的笑挂不住了,比这更严厉的话他父亲不知说了多少,就在进宫之前,其父亦是说了一番差不多的言语,只是当时他依旧不当回事,可现在,面对着比他还小了四岁的殷熹,他却挂不住脸上的笑了。
殷爵、殷阙二人见此笑的意味深长,依旧没有开口,这穆其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二人对于皇位都无甚想法,所以这敲打之事,他二人都不会做,唯一适合做这件事的,只有殷熹。
“草民知罪,请殿下恕罪。”脸上的笑全然消失,穆其琛对着殷熹,单膝跪地。
“起吧!本宫向来不喜过多废话,今日这番话,你且牢记于心,不可再犯。”见这人弯下膝盖,殷熹心中满意了。
“是。”
大邺十八冬年,敏国公主殷熹于皇家马场面见公子其琛,此后,公子其琛虽为二皇子伴读,却每日跟在敏国公主身后,鞍前马后,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