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伯侯府,殷熹的外祖家,她从未来过,看着眼前气派的府邸,殷熹就站在门口,在出宫时止鸢就出现了,此刻守在殷熹身旁。
“你且速去通禀,就说敏国公主前来探望自己的外祖父了。”那门童一直不住的往自己这边望来,许是见自己年龄尚小但身上穿戴皆非凡品,这才放任自己就这般站在大门口的吧,没想到就连敬伯侯府的一个门童,都有如此眼力,想必是往日来往于府中的达官贵人太多,见的多了,这眼界自然也就高了。
止鸢见殷熹并不想私底下找那敬伯侯,当下便上去表明身份,那门童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兴高采烈的进去禀报了,殷熹心想若是他知道自己此行目的,莫说笑了,只怕都要哭出来罢。
不多时,那才下朝回家不久的敬伯侯林渊匆匆赶来门口,瞧见站在外边的确实是殷熹,连忙行礼。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
不等那林渊跪下,殷熹伸手扶住他,脸上全是虚假的笑意。“外祖父何必行如此大礼,本宫委实受不起。”
“殿下快请进!”林渊也不推脱,就这么由殷熹扶进了敬伯侯府,那些一直隐在暗处官网的人们见此情形,连忙回去上报,这敏国公主可是头一回来敬伯侯府,二人又是如此亲密的模样,只怕事情有变。
进了敬伯侯府,这一路上的雕梁画栋,家山流水,亭台楼阁,当真是让殷熹开了眼界,臣子府邸竟如此富丽堂皇,毫不遮掩,她这位外祖父的胆子,当真大极了。走到大厅,看着里边的情形殷熹看向林渊的眼神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她没想到今日这一来,竟在敬伯侯府的大厅里,看见了正在用早膳的两位逸王侧妃。
“见过殿下。”那二人见到殷熹,惊恐不已的走过来行礼,虽说她们俩如今是逸王侧妃,严格来说算得上是殷熹的嫂子,但她们可不敢以此身份自居,能够以殷熹皇嫂身份自居的只有顾安书与宋靖瑶。
“看来本宫忽略了不少事。”径直走向居中主位坐下,林暮雪、林暮歌此时应该在广安殿才对,没想到自己的疏忽,竟让这二人回了敬伯侯府!
“殿下,妾身…妾身与妹妹二人只是想念家中母亲,所以才回府小住几日。”林暮雪战战兢兢的回答,此言一出,莫说殷熹有何想法,便是站在一旁的林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这刚进王府没多久的侧妃,因为想念家中母亲竟然回了娘家,如此说辞,真亏她说得出口!
“还不退下!别在这儿碍眼!”眼见着殷熹不愿意搭理这两个人,林渊高声呵斥,那二人连忙起身离去,而那一直没有吭声的林暮歌,离去时状似不经意的看了殷熹一眼。
“外公真是教导有方。”殷熹言辞讥讽,看了一眼桌上早点,笑了。“没想到敬伯侯府的膳食,比之皇宫也丝毫不差。”
“殿下说笑了,这等粗食,哪里比得上宫内的精致。”林渊打起了太极。
“进府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当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外公啊外公,你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吗?”殷熹坐着,而林渊则站着。
“老臣不知殿下何意。”
“不知?莫非要本宫将刀剑架在外公的脖子上,亦或者…直接封了这雕梁画栋的敬伯侯府,外公才能明白本宫何意?”
“殿下说笑,那些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图个好看罢了。”知道近日来府外游荡的那些人中大多来自宫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人的眼睛,往日车水马龙,拜访之人络绎不绝的敬伯侯府,如今冷清了不少,林渊倒是难得软化了态度。
“本宫今日来只为告诉外公一件事,你一心想要本宫登上高位,如今愿望将要达成了。”瞧见林渊眼中深埋的喜色,殷熹起身,走到他面前。“外公莫要高兴得太早,如果本宫告诉你,这登上高位的代价就是林氏上下所有人的命,不知外公还愿不愿意呢?”
“你!”原本心中狂喜的林渊大惊,两位皇子中毒一事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纵然心中明白,但苦于手中没有人证物证,邺帝也奈何不了他,况且这些年里他暗中不知扶持了多少人上位,一旦他出了事,邺国朝堂只怕会有一场大乱,所以他原本以为只要两位皇子命不久矣,邺帝只剩下殷熹这么一位继承人,下一任帝王必将是殷熹,只要殷熹登基为帝,这邺国就等于是他林家的了,未曾想那邺帝竟会来这么一手!
“殿下,您与老臣乃是血缘至亲,难道忍心牺牲林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吗?”林渊打起了亲情牌,神色颇为慈爱的看着殷熹。
“血缘至亲?敬伯侯怕是忘了两位皇兄大婚那一日,本宫说了些什么吧?本宫的皇兄何时出事,你林家上下便在何时出事,包括你,莫非那时敬伯侯以为本宫在说笑?”没想到这人还做着她登基之后自己能够位极人臣的美梦呢。
“殿下!您要知道您与林家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无母族的助力,日后您以一介女流登基为皇,如何服众?莫说他人,单单那左相穆清,便不会轻易臣服于你!”林渊还是稳不住了,连忙劝解殷熹。
“敬伯侯当真以为这段时日无人找你麻烦便万事大吉了?当真以为没有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两位皇兄的毒出自你手了?当真以为那些草包大臣能够保住你的命了?”看来这段时日的平静令这哥老狐狸心中有了几分松懈,这本就是自己的目的所在,无奈殷爵二人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只能出此下策。
“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些时日以来之所以没有刑部的出现在敬伯侯府,不过是本宫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现如今这鱼钓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该收网了,而中毒一事,只要本宫亲口指证,以本宫与林家的关系,这整个邺国何人不信?到时林家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殷熹!你!你这是要遭天谴的!”林渊终于彻底变了脸色,他直呼殷熹的姓名,右手指着这个亲外孙女,他的女儿是贵妃,外孙女是公主,今后更是下一任帝王,他以为一切都将按照自己设想的那般发展,却唯独算漏了殷熹!
“天谴?那又如何?林渊,早在你给两位皇兄下毒的那一日起,你的生死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殷熹满不在乎,放声大笑,而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止鸢、行歌推门而入。
“殿下,东西都找到了。”二人将手上拿着的东西呈上,看见那一本本账册,殷熹举步离去。
“敬伯侯,好好珍惜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吧。”门外,是殷熹肆意的声音,而敬伯侯林渊在看见止鸢、行歌二人手中拿着的账册时瘫倒在地,双眸呆滞,他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大邺十九年冬,由敏国公主作证,皇子中毒一案背后之人乃是敬伯侯林渊,此言一出,天下大惊,林氏一族尽数入狱,而后邺帝下令抄家,据说自府中一共查出四十万两黄金,无数奇珍异宝,邺帝大怒,当即下令将林氏一族满门抄斩,监斩官则由敏国公主担任。
“还在外头跪着呢?”玉章宫内,殷熹看着奏折,林家的事情结束后,父皇倒是允许她将奏折带出坤泰殿了。
“回殿下,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行歌回答。
“叫进来吧。”放下手中狼毫,让止鸢将奏折放好,自林氏一族满门抄斩的旨意颁布之后,那林暮雪、林暮歌就跪在玉章宫外了,一天一夜,倒是好耐性。
“见过殿下。”二人由婢女搀扶着踉跄进殿,见到殷熹又要跪下,殷熹摆手免了礼数。
“这就是你们去探望了敬伯侯之后得出来的法子?以为来求本宫就能就他一命了?”对于林渊这只老狐狸,殷熹不认为他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救自己的命。
“回殿下,妾身二人去监牢探望时爷爷只说要妾身二人日后好好照顾自己,尽心服侍王爷,其余的一字未谈,之所以跪在宫外求见殿下一面,是希望殿下能念着血缘亲情,莫要绝了林家。”林暮雪看着神色不明的殷熹,忐忑不已。
“林暮歌,你来说说,为何跪在宫外,求见本宫又是为何。”根据暗影查探来的消息,对于林暮歌,殷熹更感兴趣。
“妾身无话可说。”无视林暮雪频频向自己打眼色,林暮歌面无表情。
“你这做妹妹的倒是比姐姐要聪明,林暮雪,若是本宫有心绝了林家,你二人哪里还能有命跪在玉章宫门口!逸王侧妃这个名衔保住了你们俩的命,如今这般作态,是想本宫将你二人一起押入天牢与父母亲人相聚吗?”是知道自己没有将这两人也一同押解入狱,以为自己还念着血缘亲情便想搏一搏吗?林渊…你当真是不放过一丝机会啊。
“后日便是行刑之日,你二人一同前去监斩吧,好好看看林家的下场,日后聪明一点,莫要痴心妄想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退下吧,宣御医看看腿,跪了一天一夜,莫要落下病根。”打发了二人,殷熹倒没了继续批阅奏折的想法,起身吩咐下去,她想去临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