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暖气开的很足,陆怡不出意料地打了个喷嚏。
北城别墅不像老宅全然民国时期的调调,反而是英式风格,用的大多是橘黄橙类的暖调,温馨中又不失大气,据说这是陆怡奶奶的手笔,老人家当年是建筑大师白寥寥的得意弟子,只可惜早已去了。
张婶见三人回来忙迎了上来,握住陆怡的手才发现冰凉刺骨,“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说着,又将手紧了紧,像是要捂热一样。
张婶的手像个火炉,陆怡倏尔感到热意,不可控制的轻颤了颤。
陆沉已脱去军装外套扔在沙发边上搭着,此时只穿着件白衬衫,军裤,和一双家居棉拖鞋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拿起人民日报看起来。
“张婶去帮我倒杯水,谢谢。”他头也不抬,只顾看报纸。
“哎,好的,陆先生。”张婶点头应允,拍了拍陆怡的手背转身去给陆沉拿热水。
陆怡看了陆沉一眼,也走过去乖乖的在他身边坐下,陆沉在读书看报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这规矩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家里就他一个人,董其初那货又是个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闷骚典型代表人物,陆怡没人说话急的很,心里跟小猫爪挠似的。
主要是,好久没见陆沉了。
“小叔。”她试探性的拿手指戳了戳陆沉的肩头。
“······”不理她。
“小叔。”陆怡从陆沉胳膊下面钻进了他怀里,如同一条滑泥鳅,满是撒娇的意味。
“······”不理她。
“陆先生,水。”张婶端着两杯水走过来。
陆沉抬起头,伸手接住了其中一杯,“谢谢。”
“大小姐,水。”张婶的声音打破了已石化的陆怡。
“哦,谢谢。”陆怡接过水拿在手里,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又可以暖手又是不会烫到可以直接喝的那种,她依旧坐在陆沉怀里,可陆沉就当她是空气,喝过水之后又一本正经的开始看报纸。
陆怡坏心思一动,慢慢把杯子朝陆沉的领口靠近,就在要把热水全部倒进他衣服里时,手腕被人猛力抓住。
“你想干什么?”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抓住她的,语间倒满是玩味。
陆怡娇哼一声,乖乖的把杯子交给了陆军长,“你一回家就看报纸,也不理我。”
陆沉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转手又要去拿报纸,谁知道陆怡抢先一步把那讨人厌的东西藏到了背后,“你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回来也不关心我,一点做小叔的样子也没有。”陆怡开始数落起陆沉的种种,总结来说就是对她不关心,小仙女心里蓝瘦香菇,生气了。
陆沉不可置否的扬起了唇,“你这就是有做侄女的样子?”
反观两人位置,陆怡就坐在他怀里,亲密无间的没有一丁点儿叔侄该有的样子,这丫头是个不害臊的,陆沉如此说,她倒更张扬任性,直接双手齐上搂住他的脖子,越发贴在一起了。
“我不管。”
陆沉身体在陆怡贴上来的那一瞬不能控制的僵了僵,幸而视线落在了她颈侧的那一抹殷红,在白皙的皮肤上妖艳的刺眼,他一只手抚了上去,“还疼吗?”
陆怡摇摇脑袋。
“我听说你直接提着刀冲进了二哥的慈善晚会?”
“七爷记性可真好。”陆怡不满的撅嘴。
陆沉不留痕迹的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今天下午去二哥家里探望探望,这次的事情影响没有扩大全靠二哥替你摆平。”
“二叔对我自然是好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下午要去探望,倒是你,我要好好审审。”
陆怡语气中的不满简直可以冲破天际,倒疑问着了陆沉,“哦?我还没教训你,你先来审我?”
他抚触伤口的手指倏然用力,陆怡吃痛叫出了声,立刻又有几滴鲜血沥沥出来,“好疼!”
“知道叫疼了?你脑子里都在装些什么?!公然行凶伤人,幸好怀英他们拦得及时,否则现在你还能在这里?嗯?”陆沉越说越恨,几乎要把伤口揉搓裂开,他指尖晕着她的血,陆怡伤口周围的娇嫩皮肤立刻红了一片。
“杀人我偿命!”陆怡躲开他的手,因为痛眼泪差点没下来。
陆沉眸子一紧,怒气奔腾而至,“这么些年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亏你还是警官大学高材生,这么丧心病狂地痞无赖的话都能说出来!”
陆怡丝毫不示弱,一股脑儿把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都倒了出来,“那两个女人算什么好东西,一个是小三上位,另一个是个私生女,还恬不知耻的跟到陆家来想当夫人小姐,我呸!那个李云就比我小一岁,那时候我妈还没死吧!恶心人的晦气下作烂货,也想来踩我陆家的门楣,除非我死!”
“我打烂你的嘴!”
“你打死我好了!陆沉,你和那个陆云又是什么关系!”
高高扬起的手还悬在空中,陆沉不可置信的盯着怀中女孩儿,以他的力道让陆怡哭个三天三夜都不难,可他下不去手,缘由是那句——打死她好了。
打死她,陆沉反而会更疼些吧。
他破天荒的放下了手。
陆怡一声冷笑,声音冰凉刺耳,“怎么,听到人家的名字,气就消了?”
“你在胡说什么。”
聪明如陆怡,怎会看不清陆云与他的眼神,怎会感觉不到陆云那句小叔出来时他手心的微汗,两个人要是没些前尘往事陆怡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还真是奇了怪了,陆沉三百六十五天能在军队待三百六十天,她想见一面都难,那丫头又怎么能认识他。
“你就存心气我!”
陆怡一骨碌爬起身,站在地毯上哭起来,她心里生气,难过,不忿,陆云抢走了爸爸,又要来抢陆沉吗?该死的是这群人全部都觉得是她无理取闹!她招谁惹谁了!
陆沉也站起身,越过陆怡直接上楼,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去拿个资料回军队。”
陆怡哭的越发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