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何婶子,你下手可轻点,你看你们家景绣,饿的都皮包骨头了,万一下手重了,被你打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景何氏听到这话面色一沉,狠狠看着跟自己说话的小宋氏,“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小宋氏冷哼一声,她和堂姐都是嫁到了秀水村,按照年龄大小,大家都喊她一声小宋氏。
“我家没举人秀才什么的,所以不懂得规矩,可是何婶子你家可是有秀才老爷呢,这规矩就是当祖母的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外人的一番话打自己的孙女吗?”小宋氏可不害怕,她早就想好了,回头把自己孩子送到她娘家那里的书堂读书,那老夫子可比景乔生有本事多了。
十八岁中了秀才又如何,现在都三十多了还是个秀才,只怕一辈子也就是个秀才了。
“我可是为了婶子你着想,万一出了人命官司,我怕你们家的秀才老爷会被革去了功名,当官发财的梦可就破碎了。”
“你以为我会怕你?”景何氏嘴上倔强,可是却是收回了手,看着急匆匆过来的柳月娘,她不带好气,“还不回家去?”
跪灵结束后,柳月娘寻着机会便是去找她相公去了,这几天景乔生一直都住在书堂里,她都没空见他,可是刚说了两句话就是被张小梅喊了出来,“柳婶子,你快去看看,你家景绣要被何奶奶打死了!”
柳月娘慌了神,原本要跟她相公说的话都没了影儿,连忙跑出来,只是刚过来就是被景何氏狠狠剜了一眼。
“傻站着干什么?”景何氏一吼,柳月娘心中一慌,便是拉扯着景绣回去了。
景何氏跟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走了,村里的妇人们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各自滋味。
“你逞什么强?”大宋氏拉着她家表妹,她们是本家姐妹,嫁给了一对堂兄弟,姐妹成妯娌,平日里关系好得很,不过大宋氏脾气温柔,不像是小宋氏,还带着几分尖锐刻薄。
“也不怕将来她使坏,你家德儿也是要读书的。”
小宋氏闻言冷笑一声,“景乔生要真是能中举,我就把这脑袋拧下来给他当夜壶使去!”
大宋氏瞪了她一眼,“别乱说话。”拿自己的脑袋当夜壶去,亏得自己这堂妹竟是能把这话说出口!
“二姐,我跟虎哥商量好了,等德儿八岁了,就把他送到姑子湾的书堂去读书,不是我说,景乔生连自己的媳妇闺女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看不出来,跟个睁眼瞎似的,你觉得就他能够考上举人当了官?”
大宋氏闻言犹豫了下,“你……”
“你也不想想,刚才何氏那老婆子发作的时候,景乔生分明就是在这里,可是他来阻拦他老子娘了没?任由着他娘作践景绣,难不成景绣还不是他的种不成?”
“这话可别胡说。”大宋氏连忙阻拦,她们堂姐妹俩住得近,一道走的,路上也没旁人,她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话一说,岂不是毁了月娘的清白?”
小宋氏也是一时口快,有点心虚,“我就是说说,要是张大虎敢这么对我,我肯定回娘家去。”这么个跋扈的婆婆,相公又是个闷不吭声假装看不到的,她可不受这白罪。
大宋氏闻言低声叹了一口气,“那也得有娘家可回才是呀。”她比小宋氏早几年嫁了过来,所以知道,不是柳月娘不想,而是她根本没了娘家,又哪能回去呀!
……
景家,柳月娘带着景绣回来后便是让景绣去小屋里呆着,“乖绣儿,可别跟你奶奶赌气了。”
这要是真的气着老太太了,回头受罪的不还是她们娘俩吗?
景绣幽幽看了一眼,“那我还要再被她饿死吗?”
柳月娘听到这一句话愣了下,旋即却是大哭了起来,今天在祠堂跪灵的时候,她们娘俩这才是吃上了一口热汤,不然的话,只怕是黄土地里躺着的又是多了两个人。
这是一个怎么软弱的女人呀。景绣叹了口气,刚想要安慰,却是听到景何氏破口大骂的声音,“哭,哭什么哭,你家里是死了人了还是怎么的?”
景何氏十分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没本事给她家乔生生个儿子也就罢了,偏生原本有钱的娘家又是被盗贼洗劫一空,一分钱的银子都没了。整日里就知道哭哭哭,要不是这个丧门星拖累,她家乔生早就考上举人老爷,她也跟着享福去了。
这个丧门星!景何氏烦得很,“再哭,再哭我就让乔生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