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火在黑漆漆的墙壁上扭动着狰狞的身姿,阴冷的牢房中寂静一片,死一般地沉寂。
“哐当”一声,清晰遥远的铁链声在空荡荡的地牢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硬底板踩踏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哒哒哒”的声音错落有致,不急不缓,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地牢深处的一处木柵牢门前。
牢门上挂着一把乌漆漆的铁锁,那锁在明光下发出闪闪的寒意,无端地给人增添一份森冷之意,透过柵门往里看,昏黑一片,似乎除了地上扔地到处都是的干草,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臂上挂着一大串钥匙的差役,在身旁之人的示意下,走向前从容地打开了铁锁,又推开了柵门,铁链拖着冰冷的地面“哗啦哗啦~”地作响。
柵门大开,两个凶神恶煞的差役便走了进去,他们直直地往牢门的角落走,那里似乎有一团黑影在颤动,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那颤动越发地厉害起来,就在那两人要伸手去触碰时,黑影“啊”地一声,惊叫着站了起来,猛地推开那两个人向牢门跑去。
牢门处加了两盏油灯,灯火通明,将堵在牢门口的人也照耀地清清楚楚。
当中一人竟是个华服小姐,她云髻高耸,瘦削的瓜子脸蛋楚楚可怜,媚眼如丝,眼带横波,洁白的肌肤仿佛玉石一般莹莹发亮,纤细的腰肢堪堪一握,通身自有股风流媚态,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明明是个天下绝无仅有的美人儿,牢中的人见到她却像是见到世间最丑的罗刹,她猛地扑向她,“江盈惠,你这个贱……唔唔唔!”
身后的差役及时跟了上来,他们轻松地制住发疯的女人,一个将她双臂牢牢地扭到身后,另一个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女人身子娇小,却挣扎地厉害,双眼即便是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也挡不住她眼中迸发出来的仇恨。
“呵。”江盈惠眼波流转,用眼角扫了疯子一样的女人一眼,朱唇轻启,轻笑一声,扭动着纤腰,姿态优雅地走到被禁锢地一动不动的女人身边,伸出一双戴了白色丝套的手,把女人额前的乱发拨开,露出她原本的容貌来。
原来,这个女人还是个少女,她长了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眉若青黛,脸似银盘,便是容色憔悴,亦遮挡不住她眉色间的昳丽,江盈惠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大姐姐……哦,不,江芙蕖。”江盈惠的声音软软糯糯,似轻羽撩人心房,酥酥麻麻,她收回手,将丝套剥了下来,鄙弃地扔到地面上,仿佛扔什么腌臜物一般,眸子却是定定地看着眼前满脸羞愤恐惧的少女,心中一阵快慰,声音也愈发地娇媚,“你可知道,江家已经将你除名了?”
“唔~!”江芙蕖听到这话,本就大大的眼睛立时瞪地更大,她使劲摇着头,眼中满是怀疑。她不相信,母亲那般疼爱她,还有姑母,还有大哥,他们怎么会让族里将她除名,必定是江盈惠骗她的,这个贱人,她总是在骗她!
见江芙蕖满脸的不相信,江盈惠娇笑一声,眸光闪动,“大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了。你信不信我都没关系,反正事实便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江芙蕖见江盈惠这番作态,便知道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此刻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想跟江盈惠这个处处害她,不知羞耻的贱人同归于尽,她得不到华景哥哥,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差役不妨江芙蕖一个大小姐竟然张嘴咬他,她牙口好地很,又下了狠劲,一口就咬下他的一小块肉来,他疼地松了手,听到江芙蕖的狂言,他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流血的手,扯过一旁的脏巾子就要堵她的嘴,却被江盈惠抬手制止住了。
“你现在,也不过就是跟我逞逞口舌之快罢了!”江盈惠面上笑容更深,她琉璃似的眼珠子仔细打量着江芙蕖,并不说话,只茶色的眸光流动。
这样的江盈惠,反而让江芙蕖心中更加不安起来,她挣脱不开身后之人,只能冲江盈惠声音嘶哑地吼道,“你这个贱人,谁让你看我的!不准看!我让你别看你听到没有!”
“呵呵。”江盈惠目光不离江芙蕖,对她的嘶吼充耳不闻,她今天大半夜过来,可不是为了跟江芙蕖吵架的,“江芙蕖,你想不想活着出去?”
“呸,你会这么好心?”江芙蕖朝江盈惠啐了一口,当初是谁将她抓到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她可是知道的!想起江盈惠平日的为人,江芙蕖心中警铃大作,江盈惠难道又有什么阴谋?!她如今已经是这样了,她要对付的莫非是?
江盈惠躲开险些吐到她身上的口水,心中大怒,也不再作什么美姿态,反正身边都是她的人,她怕什么?!她收起面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江芙蕖,仿佛能读懂她此刻的心思,“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江家想想,刺杀县主这罪名,可大可小,若是陛下追究……”
“我就知道!定又是你陷害我的!”江芙蕖看到江盈惠这副嘴脸,想起自己被抓时的画面,竟是很快想明白了,难怪她能那么顺利地进去宅子,只怕,这场刺杀江盈惠她早安排好了,也只有自己……傻傻地陷入她的布局,成为了她砧板上的鱼肉,江芙蕖的眼中泛出泪光。
她自己死了也不过是一条命,可如果连累到疼爱她的家人,江芙蕖是再不忍的,想至此,她眼眸一动,面上划过绝然之色,罢了,此生定是不能和华景哥哥在一起的,与其看着他与别人双宿双飞,倒不如就这么去了。
江盈惠一直看着江芙蕖,将她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猜到她的想法,她冷笑一声,“江芙蕖,你以为你死了,一切事情就能解脱了吗?我可是听说,你这次来我府中之前,曾去找过江夫人和江侯爷,莫不是,刺杀我这件事情是江夫人或者江侯爷的意思?”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江芙蕖?她可是很期待看到昔日在京城中风光无二的江大小姐沦为底层贱民的日子呢!那一定会很有趣!
“你胡说!”江芙蕖本已抱了死志,心中一片绝望,谁知江盈惠居然还试图用她的死往江府泼脏水,她眼中通红,恨不能打杀了江盈惠,却只能忍着心中的恐惧问出江盈惠想听的话,“说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江府?”
江盈惠见江芙蕖还算有点脑子,总算是说到她心坎里了,她得意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芙蕖……的昳丽面容,眼眸暗了下去,“我要你,自毁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