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锦绣告诉我君陌已经离去多时了,说是被四哥打出去的,似乎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君陌一路被四哥打出了花始,我知晓四哥定是为我出气来着,便是十分感动。
想着我身为花始唯一的女君,岂能为儿女私情浪费心神,便是收拾了心情,专心处理起政事来,四哥大抵是担心我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做出什么傻事来,也没敢回他西岳的府邸,是以这几日便留在了花始,事实上,四哥实是担忧过了头,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因为感情失利,就要寻死觅活的,花始血脉是坚强的,寻死觅活那是想要逃避的懦夫才会做的事,我决计不会做此等懦夫的。
四哥看我如此勤奋,便是感概,“看你前几日还毫无生气,现今儿便又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地处理起事务来了,莫非是化悲愤为动力了。”
我便不理他,任他说道半天,毫无半点反应,他便只觉无趣,也就闭了嘴。
不多时,锦绣端了盘仙果过来,说道殿下休息片刻,吃点果子吧!
我抬眼,锦绣满脸红光,显然心情很好。
前两天,我忽想起那巫族族长赠的东珠,还藏在我的百宝袋里,便想着我那勾栏阁也该是亮堂些了,便差锦绣传了花始镶嵌手艺最好的工毕来帮我将这些东珠镶嵌在勾栏阁的玉柱上。
因着还剩了几颗,便随手给了锦绣,锦绣十分惊喜,揣在怀里跟个宝贝似的,开心了好几天。
锦绣这丫头向来喜形于色,也很容易满足,我便常是说她,没心没肺,现在想来,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少了忧愁,每日开开心心的,总好比日日在忧愁中渡过漫长岁月好吧。
日子就这样在白驹过隙中度过,这日,偷闲了一日,便跑到后山摘果子吃。
后山绿草如茵,满地绿色,如同铺上了一层绿毯子,生机勃勃。满山的山花烂漫,深吸一口气,满鼻的芳草香,我站在绿意的山坡上,心情十分放松。
那坡下方有条小溪,溪水围着后山成了个圆,溪水中间的一片净土上伫立着一棵粗枣树,是三哥于几百年前下凡历劫之前种下的,说是几百年不见他,我定会想他来着,看着这枣树就相当于看到了他,权当解解相思之情。
我虽觉得三哥太小题大做,不过就是几百年,对于神仙来说,委实算不上什么事儿。
但这枣树在这片净土上长了两百多年,结出的甜枣却是我的最爱之一,是以也便没多少嫌弃了。
正是枣子熟透的季节,那翠绿的叶子间挂了不少绿油油的硕大的枣子,十分喜人。
我便是手脚麻利地爬上那棵粗枣树上一手一个摘了不少枣子,用布袋装了揣在怀里,便是坐在枝干上,怀里抱着口布袋,不时往嘴里塞上一颗,顺带再摘下几颗,往怀里的布袋里一放,然后悠闲地将脑袋靠在枝干上,一颗又一颗地吃着,甜润的味道在嘴里漾开,心情都好了,想着回头摘些给四哥带过去尝尝鲜。
锦绣却是忙不迭地跑过来,站到了树下,气喘吁吁地说,“殿下,谷外有名自称玉致的女子求见您。”
玉致?
我的脑海中打了一个大大地问号,不时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君陌的未婚妻么,她来见我做甚?
也不作多想,便一跃而下,锦绣连忙迎上来,我把装满青枣的布袋丢到锦绣的怀里,说道,“拿好了。”
便缓步向着谷外走去。
锦绣一愣,随后抱着口袋,在身后一颠一颠的跟着,欢喜的紧。
到了谷外,正见一黄衣女子站在桃花树下,盈盈白葱的细指间捻着一片桃花瓣,低垂了眼眸,作垂思状,粉红桃花映着纤纤玉指,不知是花妙了美人,还是人美了桃花,那场景便是我也觉得甚是美妙。
只是这背影让我甚觉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感觉,十分熟悉。
她似是感觉到我的到来,转身,双眸对视,我十分惊讶,她十分淡然。
我惊讶的是原来那日和君陌在后园相会的女子竟就是玉致公主,也就是君陌的那个未婚妻。
两厢对视,我沉默,她也无言,竟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我便忍不住问,“未知玉致公主来我这花始有何事?”
她轻然一笑,说,“玉致一直听父亲夸赞女君的绝代风姿,便生了见上一面的念头,现今儿见了女君,方知传言果真属实,实是耳闻不如一见。”
我道她定不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这么简单,却听她果然说起了实令我不快之事,“玉致记得女君似是与君陌太子关系甚好……”
她顿了一下,叹息道,“殿下当年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现今儿有了女君照顾殿下,玉致想太子殿下应该不至于再念着那女子了,毕竟女君和她长的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暗暗嘲讽,她这话不过是暗指君陌只是对着我这张脸思念那女子罢了。
我虽知她是在挑拨离间,却还是怔了一怔,原来我和那女子竟长的一样么?
心却也还是没出息地堵了,十分的不痛快。
心中已泛起波澜,我的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不悦,便是冷淡地说,“玉致公主这是何意?我与君陌殿下不过交情泛泛,难为玉致公主还特意来我花始一趟,真是高抬错爱了。”
玉致闻言一张面似桃花精致的玉脸陡然一愣,我想着如此美人愣是被我搞得这么傻不愣登的,也真是够了!
甚觉得我俩完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言语不合,实在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便撂下她转身就走。
那玉致公主却反应了过来,极快地说了一句,“难道女君不介意被人如此愚弄吗?”
我脚步一顿,却又听她说,“女君从来都不曾怀疑曾经痴迷于别的女子的君陌为何会对你另眼相待,甚至对你痴缠不休么?
我闻言转身,她却笑得莫名,那笑却是让我想到一个词——笑里藏刀。
她那却是叹息,似真是为我着想一般。
“若是玉致的话定是极不愿意被人当成耍猴的一般被人蒙在鼓里,更惶说身为女君的你了,女君,玉致可是为了您好,为了您着想,是以才大着胆子与您说了这些话,女君若是不信,可敢随玉致走一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免得女君认为玉致是在乱嚼舌根,挑拨是非。”
我知晓她定是不安好心,却是心中一动,“真是有劳玉致公主挂心,只可惜我却并不想知道什么真相,公主真是费心了。”
她被我堵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片刻竟化为平静,随后嫣然一笑,“即是如此,那倒是玉致多事了。”
我道她竟是个能忍的,这变化之快,堪比变色龙了。
我点头称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似是受了多大的摧残似的,说了声打扰了,便惨白着脸颤颤离去,走了几步路,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了跟头,我觉着有些惋惜,怎么没摔趴了。
嘴里却是十分关切,“公主走路可得小心些,免得再摔了,这若是摔了公主金贵娇弱的玉体,本上神可承担不起。”
她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屈身对我做了个礼,“多谢女君关心,女君教诲玉致定当谨记于心。”
我点了点头,做了个满意模样,她便福了福身,向谷口走去,谷口处守着一清秀女子,看装扮似是她的婢女,直到她领着守在谷口的婢女离去,我顿时像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蓦地痛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