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我们在郎中家看到有些散落的草药,一包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就都拿回来了。还有本书,不知道是不是医书,你看看。”
因为郎中家住的远,绕了些路,天光前大妞和三儿不过只去了三家就要返回了。所以除了草药,只找到一些吃食和几件零星的首饰,不过最大的收获是牵回来了一头驴,对于他们的逃离计划无疑是个大帮助,这会儿三儿正忙着给他们的大宝贝喂草。
徐家宝看着大妞带回来的东西,若有所思;“这几件零星的首饰已经是村民最值钱的东西了,既然都还在,那就是说来屠村的人并未将财物放到眼里。你那日听到他们是来找人,恐怕回去向他们主子复命时一句‘全村皆死’不一定能完成任务,万一他们再返回找什么线索,我们就危险了,必须加快进度。”
“大妞,你先将这包黄芩,还有这个金银花,还有这包甘草每样少拿些煮水,希望对伤口发炎去热有些帮助。记住不要太多,我也不太通药理,万一多了说不定适得其反。剩下的还包好,备用。”郭雨晴拣了几样自己认得的草药,让大妞煎水,剩下的还要看看从朱郎中那里带来的《本草经》了。“还要劳烦大妞妹妹做些饭菜,喝药前我们要吃些饭才不至伤了肠胃。”
“哎哎,我这就去。”大妞忙不迭的忙活起来,宝哥从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先是失忆,后是眼中那散不尽的迷茫都让大妞觉得不安,而此刻的宝哥眼神中除了坚定还有着点智慧的光芒,让大妞看到了希望。即便她为了活着为了弟弟,一直在强打精神,大妞也不过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一刻她觉得幸亏自己看到了宝哥眨眼把他救起,幸亏宝哥还活着,终于有个人,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做,该怎么活下去。一定是族人保佑。
吃过饭,收拾停当大妞开始把现有的东西归类整理,小首饰用荷包包好贴身装着,衣物和书用床单做的包袱整整齐齐的叠起来尽量少占地方,等下还要下地窖把番薯带上,有了驴子,这些耐饱的番薯就够他们在路上吃许久了。
“早知道有驴子就不用把平板车拆了,套上驴车够我们三个坐了,失策失策。”郭雨晴对着一堆零件无奈的扶额。
三儿帮着郭雨晴做轮椅,用做好的榫子把平板车上拆下来的轮子和椅子固定在一起,不过半日功夫已是有模有样。原本计划做个轮椅让大妞和三儿可以推着她,现在有了驴,就临时决定在前面再加个横杠,可以系在驴身上,也可以像安全带一样挡着自己。每当做手工或者是画画的时候,郭雨晴总是非常专注,几乎忘记周遭一切。
“完成!我还真是机智啊!啊,哈哈哈!”郭雨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仰天长笑,看到大妞和三儿嘴角尴尬的抽搐才咳了两声微微正色。
出走是在天黑前,他们想趁着黄昏再到茶园碰碰运气,有装好的茶还可以运出去倒卖。
“哥哥,姐姐,我们可不可以给爹娘上柱香。”收拾妥当临出门,三儿不舍的看着爹娘,和他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大妞看着郭雨晴,在等她拿主意。“不可,万一那群杀手又返回来,看到有人祭拜,便知道有漏网之鱼,那我们就危险了。”郭雨晴眯着眼睛说完这些,脑袋里有闪过一个想法,“大妞,你拿上扫把,走在后面,倒着把驴蹄印和轮椅的辙子都扫掉。”《名侦探柯南》和《今日说法》果然不是白看的,幸亏想到了这点,郭雨晴捏了一把汗。
茶园在离家不远的山脚下,可见村子里这个经济支柱在灭村前的热闹,园门口、茶田、房间里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大妞说的没错,村里基本上一半的人都在这里工作。那群杀手来的时候,一下子堵住门口,看来是都没来的急跑。远远看着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有些可怕,可是走近了看,基本上都是一刀毙命,所以死相不算难看,也就没那么吓人了。
郭雨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压掉恐惧感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从茶园门口进去,左边是通过茶田也就是晨雾山山脚的小路,齐腰高的茶树被种在山脚下,是梯田的形状。右边是饲养棚,原本这里有几辆运货的马车,想是都惊散了,棚子也被撞得快要散架。沿着右边的小路往里走是一排货仓,里面确实还有些残存的茶叶都包装好了,可是上面写着朱家村的字样,郭雨晴不敢拿这些出去交易,万一被人认出是这里的茶,也必定要招致灾祸。只在刚炒好晾晒着的茶框里包了一点,权当路上清热解毒了。
货仓里面是账房,账房先生就横在门框上,三儿心一横就从账房先生身上跳过去了,大妞赶紧鞠躬,口里念念有词:“狗子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有得罪,等我们姐弟出去了一定给您烧香……”
三儿从账房未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串钱,底下竟然还有一些碎银子。郭雨晴内心一喜,却也更印证了她的猜想,这些人是为命而来,此地不宜久留。
害怕引起注意,三人连火把都不敢举,幸亏这夜是月明星稀,一轮圆月照得村里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分外清晰。三儿在前面牵着驴,大妞在后面拿扫帚按照郭雨晴的指示,只扫掉轮椅的印子,一些纷杂的马蹄印和脚印能留的都留下。
晨雾山和朱家村渐渐模糊,只剩下黑色的剪影。三个人此时各怀心事,却都没有再驻足回望来路。未知的前路还有更多的挑战与忐忑在等着他们,而这里的一切,既然离开了,那么就让它成为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