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林薇雪的生日。舞厅几天前就已停业,场所里的桌椅东倒西歪,拆下来未卖掉的设备七零八落的搁在地上。想起刚开业时那副金碧辉煌的场景,再看看眼下的萧条,众人不免觉得唏嘘。
舞池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酒菜已全部备齐。这是陈老板白天就张罗好了的。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陈老板也是明白人,这顿宴席过后,从此就要天各一方了。
众人就坐后,腾锋和林晓风两人同时举杯,向陈老板敬酒。对于两人而言,陈老板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同时也算两人的贵人。没有陈老板当初的慷慨相助,白帮很难有所起势。
“那麽客气做啥子咩!”陈老板举着酒杯,讪讪地说道。
“要得!要得!”二人学着陈老板的口气。
第二杯酒,大家一起举杯敬向了当晚的寿星林薇雪。林薇雪一袭白裙,眨着美丽动人的眸子向众人一一道谢。一杯酒下肚,笑靥如绽放的红牡丹,娇艳欲滴。
第三杯酒众人一起举杯,不敬天地,只敬情义。
几杯酒下肚,满面红光的陈老板,将碗口倒置于桌面,举一根筷,清了清嗓,开口唱道:
“把恶人惩办,问苍天怎不杀贪官污吏。”
“问苍天怎不救饿殍穷汉。”
“问苍天怎不分善恶愚贤。”
“他林家遭灾落贫贱,狠心父,悔亲拆良缘!啊...”
当夜,血月当空,万籁俱寂。秋夜的爽快让人沾枕就着。这是一个复仇的夜,武安奎心想。
“老大,一会儿就由我打头阵。不取腾锋首级,我不来见您。”一名黑衣男子从草丛里闪出来主动请缨。
“老夫既然来了,就势必要手刃那个小兔崽子!他若不死于我手,难解我心头之恨!”武安奎咬牙切齿道。
“里头现在也应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叫弟兄们准备,随时听我号令!”武安奎看了看表说道。
天上,乌云蔽月。就在此时,武安奎振臂高呼:“弟兄们!冲啊!”
顷刻间,无数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灌木丛中一窜而出。然后,向着白马歌舞厅疾奔而去。
“杀啊!”嘶吼声震彻天际。
“该来的还是来了。”腾锋面无表情地说道。
“薇雪,你和老陈父子从后门赶紧离开!机票,护照,现金都在白天我送你的那个皮包里!”林晓风边说边将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陈老板扶起交于他儿子。
“哥,锋哥!你俩呢?”薇雪即便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已泪奔,嘶声力竭地朝俩人嚎叫。
“我们得留下了结这件事!”
“我不要,你们和我...”
话语未完,林晓风就闪于其后,一掌将她击晕,交于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帮弟兄手中。
“尽力保他们周全,我林晓风在这里向大家谢过了!”说完,他单膝下跪,抱拳言谢。
“请锋哥和晓风哥放心!”说完几人便带着陈家父子和林薇雪朝后门奔去。
“你估计姓武的还有多久时间就进来?”叶晓枫重新坐到桌前说。
“重要吗?反正足够咱哥俩喝完这杯酒了!”
“来!哥,我俩干了这杯酒,然后杀个痛快!”林晓风高举酒杯说道。
“来!好兄弟,干了!”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武安奎率领几百人已经进入舞厅。看到整个舞厅就只剩下腾锋和林晓风二人。内心无法掩饰的喜悦从他不自觉扬起的嘴角表露出来。那是一种十拿九稳的心情,不,十拿十稳才对。
“腾老弟,没想到吧!老夫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武安奎似乎有些得意。
“武老大,别和他们废话。赶紧杀了他们!为我的葛兰,报仇!”此人必是娄永庆。腾锋那日和他相遇所觉察到的那丝气息就是恨意,深入骨髓的恨意。
“老夫想什么时候杀他俩就什么时候杀,轮不到你废话!”此时的武安奎已不是当日有求于他的武安奎。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他对武安奎而言一文不值。
“武老大,好手段,这招过河拆桥,用的也是恰到好处!”腾锋边说边鼓掌。
“腾老弟过奖了,你的空城计唱得也不赖!你明知老夫会向你寻仇,还故意将所有帮众都解散,形成白马巷空无一人的情形,无非就是惧怕老夫兵多将广,因此故弄玄虚,让老夫以为你在此设下埋伏,好为你多争取一天时间。这样你就可以安然离开了不是吗?”
“武老大,可能你有两点弄错了!需要我为你指出来吗?”腾锋离开座椅,曲臂抱手,边说边向武安奎缓缓走去。
“但说无妨!”武安奎面色有些凝重。
“其一,你是兵多将广不假,但是还没有到让我惧怕的程度。”
“其二,你想过没有,这万一根本不是一出空城计呢?”
“不可能,老夫收到的消息不可能有误。你确实将整个帮派都解散了的!”说完后,他不置可否的看了眼娄安庆,心中有些发虚。
腾锋在距离武安奎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住了。只见他一拍手掌,舞厅二楼环形廊道的暗处忽然涌出几十名身穿白衣,头系白色头带的死士。
“武安奎,你不死,我又怎能走得安心!这招请君入瓮就当我临走前送你的贺礼吧,给我杀!”腾锋此刻横眉怒目,凶相毕露。
二层廊道上出现的死士全都是经过腾锋精挑细选的。他们早在腾锋赴完约回来,就被他招入麾下。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人一切饮食起居全在舞厅二楼,从未踏出过舞厅半步。所以腾锋解散了帮众不假,但是手里还握有这么一只生力军也是真的。
这些死士,此刻从二楼环形廊道纷纷跳了下来。以包围之势朝武安奎的人厮杀过来。他们在不断收缩的同时,都在朝一个方向慢慢靠拢,那就是舞厅正门。
“老夫真后悔那天没杀了你!”武安奎磨牙凿齿,亮出一把大砍刀就冲朝腾锋冲去。
“带着你的后悔去和阎王说吧!”腾锋言语间已抽出了片刀。
“咣当!”刀刃两两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
“今天老夫就用你的血来祭奠侯彪!”武安奎一招势大力沉的劈砍迎面而来。
腾锋见势左肩往后一颤,身体微微一侧。刀锋顺着衬衣的纽扣而过,只见那一刀劈在圆吧桌上,圆桌随之一分为二。
这是何等的怪力,武安奎刀法的套路竟和死去的侯彪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