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亮,一名男子就神色慌张地出现在腾锋的病房当中,此时腾锋还未醒,林薇雪就让那名男子站在病床头,自己也不发问。
男子站了几个小时,似乎有些站不住了,林薇雪就让他去搬把椅子坐,自己依然不打算问。
腾锋在临近正午时睁开眼,林薇雪第一时间喊来了医生,为腾锋服下了药片之后,才让男子开口。
察觉腾锋想起身,林薇雪就拿枕头垫在腾锋的背后,好让他躺地舒服些。
“这帮刀手都是外地人,一个月前从各地潜入到本市,行动前才被召集起来。他们…”
“说重点!”腾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死的领头人经过确认,是白不凡的一名心腹。叫李三,李三…”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不许对任何人再提此事!”腾锋声色俱厉地对男子叮嘱道。
“锋哥,多注意休息。”男子说完飞快地离开了。
腾锋目光转向一旁正在削苹果的林薇雪。
“我不信。”林薇雪回答地简单明了。
“可是,他的确有杀我的动机。”腾锋此事脑海里浮现会议上的那一幕。
“我还是不信,别问我什么理由,就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林薇雪边说边将削完的苹果,切成一块块的置于盘中,递给腾锋。
腾锋一块一块地吃着苹果,不再言语。刚打算倒头再睡一回的时候,陈天骄此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名队员。
“腾老板,住个院这阵仗大得,国家领导人也不过如此吧。”
腾锋听完,笑了笑不回答。
“腾老板要是害怕有人会谋财害命,完全可以寻求我们警方保护嘛,毕竟您也是纳税人。”
“不必劳烦陈队担忧了,请几个保镖的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腾老板不打算解释下那晚发生的事吗?或者说您是不是该和我回去录个口供什么的呢?”陈天骄这才表明来意。
“我想,你应该找个更为合适的时间才行。”林薇雪说道。
“噢哟!瞧我这眼神。”陈天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腾老板还病着呢。那您就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说完便领着人走了出去。
“演技还不错。”
“我看,有些浮夸!”
腾锋苏醒后的第二天,又是一拨探病的,公司大大小小的骨干核心,包括区域的负责人都来了,唯独不见白不凡。
“这个白不凡,太不把锋哥放在眼里了!”一名帮派元老级的区域负责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可不是嘛。他不就仗着过去的那点功劳吗?”有人附和道。
“秦明,你怎么不说几句,那天在会议上他把你骂得这么惨!”
所谓,墙倒众人推,此刻有人希望秦明也来推上那么一把。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嘛!白大哥也不是有心的。”秦明云淡风轻地说道。
“秦老弟,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秦老弟好气量!”
腾锋此刻已经有些不胜其烦,望了眼林薇雪,林薇雪马上会意,借腾锋需要休息为由,将这批人打发走了。
腾锋遇袭事件很快就传得街头巷尾皆知,报纸杂志上更是花费大幅篇章报道此事。钱森如今虽已不再负责腾锋的案件了,但还是心痒难耐地设法向参与案件的同事打听相关细节。
很快钱森在心里便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并不像外界所传那样,只是简单的帮派斗殴,伤及无辜商人。
他心想,即便知道又如何,现在的他再也无法参与到这些大案件的调查之中去了。
钱森现在每天在警局处理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调查失踪人口啊,帮人寻找失散的亲人啊,甚至有时还要干警局接线员的工作。
想到这,钱森万分沮丧,又从衣兜里掏出小罐伏特加喝了几口。
半个月后,腾锋出院。出院的那天,门口就守着许多报刊杂志记者,这些记者大多都是从腾锋住院那天就一直守候在此。一见腾锋走了出来,那股子激动劲,一窝蜂地就朝腾锋冲了过去。结果,当发现面前的“腾锋”只是个替身时,气的直咬牙,直跺脚。
医院后门。
“腾先生!我是xx报刊的记者,我叫王彤彤…”言语未完,一张手臂就将她拦在了离腾锋十步以外的距离。
这叫王彤彤的记者,似乎有些不甘心,抱起那只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那名黑衣保镖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到腾锋的汽车已经缓缓发动。女记者急中生智,忽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男保镖,扯着喉咙大声喊道,“非礼啊,非礼啊!腾锋的保镖当街非礼女记者啦。”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不远处那些正要离去的记者听到了。此时他们像发现了猎物一般,举起照相机,撒着腿就朝腾锋车辆跑了过来。
腾锋无奈地摇下车窗,对女记者喊到:“行了,别叫了!赶紧上车吧!”
女记者这才停止喊叫,屁颠屁颠地朝腾锋汽车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车门,腾锋的汽车就忽然加速离去。再看看那名男保镖,也早已不知所踪。
“腾锋,去你大爷的!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不信采访不到你!”王彤彤对着车尾灯叫道。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坐在前座的薇雪,蜻蜓点水般地说道。
“还行!”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薇雪此刻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小气,一直都是女人的专利。
腾锋出院后并不着急回公司,而是去了市公安局录口供。他可不想陈天骄三天两头来找自己“麻烦”。
腾锋排流水账似地,把那天发生的事对警方说了一遍,大致情节自然也是和外界所传,帮派斗殴伤及无辜这一说法相契合。
录完口供后,腾锋刚出门就撞见了火急火燎的钱森。此刻,后者手里正拿着螺丝刀像要去修理什么坏掉的东西。
当钱森发现与他相撞之人就是腾锋时,神情变得格外复杂。
首先是尴尬。不言而喻的尴尬。
曾几何时的钱森哪会像今天这般手持螺丝刀出现在这个黑帮老大面前。
那时的他,即便什么都不拿,朝那一站,都能令人心生惧意,然后是悲凉。
即便钱森没有让腾锋下狱,但是他们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对等的。一个追,一个逃。一个犯案,一个破案。所以他们才会彼此视对方为敌,为仇。
而钱森就在这一刻才发现,身为警察的他依然站在腾锋的对立面,只是已经丧失了与其较量的资格。这如何不让钱森感到难过?
他睁大双眼,死死得盯着腾锋,想让自己的气势看上去不减当初,却没能控制得住那只握着螺丝刀早已颤抖不停的手。
腾锋从容地转身离开,甚至没多顾得上看钱森一眼,更别提和他说上一句话。
哪怕是一句嘲讽也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存在感。钱森这样想到。
“腾锋!”钱森对着腾锋的背影咆哮。
腾锋的脚步始终都没有片刻迟疑。他就这样径直消失在钱森的视野中。
仇恨!钱森的心里只剩下仇恨。就在那一刻,钱森发誓,自己要重新回到和腾锋平起平坐的位面上。甚至,他要让腾锋仰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