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锋二十四小时后在律师和林薇雪的陪同下准备离开警局时,恰巧碰到迎面走来的钱森。
“你别高兴地太早,要知道你的命,是你兄弟拿命换来的。”钱森冷冷地说道。
腾锋像没听见似的。径直朝前走去。
“在警局里有看到天骄了吗?”腾锋问身旁的林薇雪。
“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他现在处境如何。”
腾锋陷入沉默。
刚踏出警局门口,记者又一窝蜂地冲了上来。但是腾锋这回没有打算避开他们。
“腾先生,前天晚上警方的反黑行动是否是针对你展开的?外界传言你是本市的黑社会老大,是否真有其事。”
“子虚乌有,我只是一名正当的商人。警方的这次活动,只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我想并没有针对谁。”
“如果不是,请你解释下,警方为何要请你协助调查。”
“这位可爱的记者朋友,你都说了警方是请我协助调查。是请。谢谢”
......
腾锋钻进劳斯莱斯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人群中的王彤彤。她此时也正望着自己。目光充满着关切。
“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两人通过彼此的目光进行着稍纵即逝的短暂交流。
腾锋虽然从容淡定地回归公众视野,但事实上这一次“风暴”对他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场子被查封,大批的社团成员,区域负责人被抓。黑道生意全面崩盘。另外,受负面新闻的影响,腾氏集团的股票也大幅度下跌。
对于钱财,腾锋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白不凡的安危。
“有办法让我和白不凡见一面吗?”腾锋向律师咨询到。
“就法律而言,你并没有探视权。而且现在最坏的情况是,他已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被警方剥夺了申诉权。”
“你的意思是...”
“没错,一旦法院判决结果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死刑。”律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多久?
“那得看警方的办事效率,快的话一周,慢的话两周。”
“......”
林薇雪把律师送出门外后,回到办公室时,发现腾锋的精神有些颓靡,就连往日那神采奕奕的眼神此时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空洞。他从来不将心事写在脸上。而今天,林薇雪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沮丧。
“锋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收手呢。”
“连你也认为,我会输是吗?”腾锋空洞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输赢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输。薇雪,我们别再为这些事争吵了好么?”腾锋走过去想要抱住林薇雪。
“告诉我,怎样才能令你放手。非要等所有在乎你,关心你的人,都像我哥,白不凡这样,一个一个倒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
腾锋悲愤填膺,浑身瑟瑟发抖。举在半空的巴掌,忽然化成拳头,青筋暴走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墙壁上之后,除了留下一记沉闷的撞击声,别无其他。却将林薇雪那颗柔软的心,震的粉碎粉碎。
当腾锋通过那一拳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回过神时,林薇雪早已悄然离去。
第二天,当钱森出现在警局时,阔别已久的“鲜花和掌声”仿佛一夜之间又回来了。他不管走到哪都能听见同事的赞美之声,即便听不到声音,也能从同事的那双眼睛中看出他们对自己的敬佩之情。鉴于此次行动取得的丰盛成果和他本人在行动中突出的表现,上级除了为行动小组举办了庆功晚宴以外,还特意在表彰大会上为钱森本人记二等功一次,并且授予其锦旗一面。
大会上,省级领导亲自将写着“神警雄风,罪犯克星”的锦旗授予钱森手里。然后,钱森将锦旗举在胸前,刹那间,闪光灯齐刷刷的亮起。和前夜里的腾锋不同,钱森面带微笑的脸,是红润又富有光泽。
钱森那晚下班回到家中以后,不再像过去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锦旗裱于自己专门买的玻璃面的木框之中,并且将他挂在书房里那面“荣誉墙”上。而是将他揉成一团,随手塞进角落里杂物相叠残留的一道缝隙之中。当他转身离去后,锦旗上“罪犯克星”的“罪犯”两字悄悄地朝外伸展了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钱森对这些所谓的荣誉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血液里的那股子正义,可能随着那颗射向“黑街老板”的子弹,一起深深地陷入了残尸败蜕之中。
也是在这同一天,腾锋在一间咖啡厅里和陈天骄碰面了。
两人沿墙而坐后,直到桌上的咖啡凉了,也始终没人开口说话。
腾锋从面前的烟盒又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这是他坐下后抽的第五根香烟了。面前的陈天骄呢,就这样坐着,不时地用汤匙搅拌早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却一口未喝。
“我需要一份押送老白车辆的行车路线图。除了押送车辆的车牌号,还有相关配置的警力,以及警员携带的武器等等。总之越详细越好。”腾锋将第五根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你想要劫囚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陈天骄将嗓音压至最低。
“你那有烟吗?”腾锋倒了倒自己空了的烟盒问道。
“今儿走得急,忘带了。”陈天骄拍拍自己的裤腿,遗憾地说道。
腾锋将烟盒揉成一个团,丢进烟灰缸里。
“就这样吧!搞到了发我邮箱,越快越好。”腾锋说完丢下买单的钱,起身离开了。
陈天骄并没有跟着离开。此时的他,陷入到了一种沉思当中,直到他无意识地举起那杯凉咖啡...
腾锋回到办公室后,就将房门紧闭。自从那晚被带到警局协助调查之后,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一直都由林薇雪在处理。
他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邮箱里终于出现了一封署名“一马平川”的邮件。
“你确定腾锋会以身涉险来救白不凡吗?”钱森此刻正站在刚发完邮件的陈天骄身边。
“会的。他过去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猜不投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陈天骄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到窗户前。“而今天,我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决绝。”
窗外,天气阴冷,寒风无情。犹如透明玻璃上反射出的那一张脸,陈天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