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静,如果是以前,可能那伙人脚步刚至,腾锋就能有所察觉,但是今夜的他竟然全无察觉。疲倦好似一粒安眠药发挥着它的特效。
直到整条巷子被星光帮这伙人搞得鸡飞狗跳,怨声哀道,腾锋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潜意识里很快就认识到这是有人来向自己寻仇了。
和星辉帮的碰撞是早晚的事,但是让腾锋始料未及的是会如此之快。
腾锋蹑手蹑脚地走到前门,附耳在门上,细听四周的动静。这声势,腾锋判断至少不下二十人。脚步很快从远至近。
“小兄弟,人呢?”一名四十开外,獐头鼠目,长相奇丑的男人问道。
“我真看到他一直往巷尾里走去。”乍一看正是晚上腾锋遇见的两名青年男子中的其中一人。
原来,那名被腾锋飞踢击倒的男子是装昏,趟在地上一直默默关注着腾锋的动向。
“会不会躲在这间诊所里?”青年男子疑问道。
他摸着后脑勺,环视了下四周,发现此地已经再无去路。“别的地方没找到人,不是离开这条巷子了,就是在面前这间诊所里。”
“你特娘问我,我问谁啊。”长相奇丑的男人说道。
青年男子开始敲门,敲了半天里头也没丝毫动静。
“你特娘是瞎哈?”长相奇丑的男人拿着铁棍敲着挂在门侧的“停业”两字的告示牌怒声说道。
“还愣在这里做啥?给老子用力把门踹开!这一天天,一个个的,都跟不长脑子似的。”长相奇丑的男人颇为恼火地喝道。
于是,青年男子使出吃奶的力踹那门,结果那门纹丝不动。
长相奇丑的男人见状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了。几个小时前,他正抱着老婆在被窝里美滋滋地睡着觉。结果一个电话过来,命他带人去给帮派找场子。这大半夜又是大冬天的,换谁都不乐意接这差事。
“给老子起开!”长相奇丑的男人抡起臂膀,一掌就将青年男子给推到二米开外的距离。
再看那名长相奇丑的男人先往后退走几步,距离那扇门不到十米的位置,忽然发力往前冲刺。正当他侧着身体,打算用臂膀撞开大门的那一刻,一粒石子“啪嗒”地一声,击碎了头顶的那盏路灯。
顿时,众人陷入一片黑暗带来的恐慌之中。逼仄的小巷本来就阴森,加上今夜并无月亮。二十来人,伸手不见五指,很快就有人发生肢体上的碰撞。一时间“哎呦”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有人在碰撞中无意的摸到了一团黏糊糊的液体。他出于本能将液体凑到鼻子前嗅了嗅,顿时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血...这里有血!”那人惶恐至极地叫了出来。
声音像一颗*似得在人群之中炸裂而开。还没等这些人回过神,又有人声称自己摸到了鲜血。
很快,这些人在走动中,腿脚会时不时地触碰到一些软乎乎的物体。有个胆子比较大的,干脆就了蹲下来,他用手摸了摸之后,忽然毛骨悚然地瘫坐在地上。
这种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两分钟后,小巷片刻间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长相奇丑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他终于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双手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之后,才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并且打开了自带的手电筒。
光线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前的那片空地上,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一道身影正穿过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缓缓朝自己走来。
还没等那道身影的脸孔出现在视野里,长相奇丑的男人就匆匆地将手电筒关闭,同时,缓缓地挪动自己的脚步。
他的每一步挪动都格外小心,身怕发出任何动静。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脖颈的喉结处有一丝寒意,然后自己的耳畔感觉到温热的鼻息。
“放心,我没打算杀你。”
“你...你是谁?”
长相奇丑的男人,在听到对方说不会杀他的时候,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但还是没控制住地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鼓动时,触碰到了刀锋,皮层被刮得生疼。那颗刚放下的心,此刻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不该惹的人。”黑影笃定地说道。
“你究竟想怎样。”
“告诉你们当家的。不属于他的东西,最好不要碰。如果执迷不悟,为此丢下自己的一条命,那可就太不值当了。你说是吗?”
“是是是,那是当然。”长相奇丑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之后他依旧保持一动不动地姿势,等着身后持刀之人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身后之人却不再开口。许久的沉默后,长相奇丑的男子才意识到身后的人早已离开。
星期一,离大年三十还有六天。星辉帮总部会议厅内。
昨夜发生在巷子里的流血事件,一大早就传回到星辉帮里,并引发了轩然大波。
星辉帮,其实是由一些籍籍无名的小帮小派,联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帮派。这些小帮小派在腾锋只手遮天的岁月里,就如同大海里的鱼苗,根本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直到那次反黑行动,随着腾锋势力的土崩瓦解,这才有人站了出来,提议联合,取代腾锋霸占已久的位置。
帮派一方面趁着腾锋失踪之际,扩张自己的势力地盘,另一方面打着一人有难,全帮支援的旗号,招贤纳士。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星辉帮就初具规模。此时正是帮派立威扬名,发展、壮大的阶段,没想到在昨夜,却被人当头一记棒喝。
“你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了吗?”一名帮派长老问道。
“没...昨天夜里天实在太黑,加上路灯又被那人给弄灭咯。”昨天幸存的那名长相奇丑的男人讪讪说道。
“难道是腾锋回来了?”又一名帮派长老说道。
“什么...你...你说他是腾锋?”长相奇丑的男人惊魂未定。他一想到昨天站立在自己背后的竟然是腾锋,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不可能。他的公司有我们的眼线,他若回来,我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风声。”还是一名帮派长老说道。
这些帮派长老都是过去那些小帮小派的老大。星辉帮成立以后,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帮里的二把手。
“即便他是腾锋又怎样?如今的他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劫囚事件发生后,警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星辉帮帮主,戴荃托着茶杯呡了一口,继续说道。“他的地盘现在大多数已经被我们收入囊中。要比人,现在星辉帮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咯。怕他?该是他怕我们才对。”
“戴老大说得对。”、“戴老大所言极是。”
那些个长老听到戴荃这么一番说辞后,想想的确是这么个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腾锋现在的情势不能不说是虎落平阳,蛟龙失水。
会议的气氛一改凝重,重新回到一片平和之中。
只有一人,依旧面如死灰。那人就是昨晚幸存的男人。处事圆滑的他并没有将腾锋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于戴荃。此时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腾锋昨夜说的话,一次次地回味言语间的那份从容与笃定。然后他确信,事情并没有戴荃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