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我这失去目标，重复，失去目标。”

山包后头观测员的望远镜里此时被一片黑色的浓烟所覆盖,根本看不清铁门周遭的情况。

“你们把守好那片林子，决不能让腾锋从你那边突围出去。”陈天骄拿着对讲机，看着地图说道。

陈天骄对此也没觉得意外，他非常清楚，以腾锋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都会极力争取。

陈天骄为首的正面部队很快就在铁门附近，搜寻到了腾锋一行人的踪迹，于是，大批的警员循着踪迹追赶了过去。

腾锋和白不凡二人，此刻显得颇为狼狈。两人单薄的白色衣裤被烟火熏得乌漆嘛黑，再加上蓬头垢面的模样，有点像刚从垃圾堆钻出来的流浪汉，可能，因为寒冷的刺激，两人跑得明显要比大毛、二毛快上许多。

很快，四人已经离开了厂房的范围，但是面前，依旧是一片杂草众生的林子，腾锋对这一带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敢贸然深入。如果穿过林子无路可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腾锋还在为逃跑路线犹豫不决时，冷不丁听到一声枪响，白不凡也被惊得立马躲到了树后头，大毛、二毛也并未中枪，二人迅速举起枪支对准后方瞄准。

片刻间，从远处厂房那堵墙后，接连窜出警员的身影。

“快，往北跑，迂回到厂房正门。”腾锋发号施令。

白不凡毕竟上了年纪，之前又经历了一番磨难，体力早已大不如前，此时的他，俯身倚靠在枯树上，气喘吁吁道：“锋…哥，你们…你们跑吧，我是真跑不动了。我…我留下来为你们断后。”

“陈天骄的仇难道不想报了？”腾锋朝白不凡怒吼道。

白不凡闻之，内心一阵激动，他一想到，自己落得今天这般地步，全都是拜陈天骄所赐，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举拳捶了捶胸口，似乎想要吐出那股恶气。

“老白，别墨迹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腾锋看着远处原先一条条的人影，此时已经扎成了堆，万分焦急地催促道。

白不凡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去平复急促的呼吸，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率先朝腾锋指示的方向跑了出去。

子弹再一次迎面而来，腾锋等人没有片刻的迟疑，紧随白不凡的步伐，跟了过去。

“呼叫陈队，呼叫陈队，犯罪嫌疑人正朝东北方逃窜！”

陈天骄收到对讲机里传来的信息后，立马带着后面的人又掉头朝西北方向跑去，以便形成对腾锋的包围之势。

很快腾锋一行人又回到了厂房的正门口，不远处，腾锋来时的轿车还停在原处。

四人悄悄从墙角摸出，然后背对背，互成犄角之势，边留意来自四方的动静边快速朝汽车所在位置移动。

在距离汽车不到三十米的时候，四人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顿时四人的步伐更为紧凑、协调。

“砰...”

这记枪声撼人心魄，腾锋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子弹是从*里射出来的。

转眼间，二毛的右腿已经被子弹射穿，鲜血不断的从黑色的窟窿里涌出来。

白不凡和腾锋拽着倒在地上二毛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拖到了汽车边。腿上不断流淌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红色轨迹。

“给老子出来！出来啊...啊....”大毛怒吼着，单手举着的ak-47朝天放了数枪之后，又被他端在两只手里，胡乱地朝四周疯狂扫射起来。

“大毛，大毛，快过来！”腾锋嘶声力竭地喊道，那声音似用砂纸磨过般沙哑。

“砰！”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又是一枪。

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在大毛的胸膛，大毛倒地的一瞬间，手指依旧扣动着扳机，子弹由上至下，在地面上射出一条直线弹道，打完*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大毛的手指才渐渐不再动弹。

“哥！”“大毛！”

二毛匍匐在地上，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大腿，另一只手趴在地上，没有受伤的那条腿拼命地往后蹬踏，想要爬过去。

腾锋并没有因为悲痛失去理智，他张开双臂奋力地拦住白不凡和二毛不断朝前挤的身体。

“你们他妈都活腻了吗？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腾锋之前被烟熏黑的脸此时看上去显得更加阴森恐怖，活像一尊黑面煞星。

腾锋见二人逐渐恢复了平静，这才收回了手臂，然后他背靠着车门，抬起手拨动着轿车的后视镜，刚才狙击手开第二枪的时候，腾锋特意留了个心眼。很快，后视镜的玻璃上闪亮着一个光点，明显是*的瞄准镜。

“老白，一点钟方向，距离五百米的那颗槐树上……”

老白二话不说，举起ak，将子弹上膛后，略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ak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这多出的一百米距离对当过兵的白不凡来说，并不是难事。只见白不凡一个侧转身，头部枕在肩膀上，眼睛第一时间和ak前端的准星和瞄准点重合，三点成一线后，随即连扣三下扳机，然后迅速回身，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咚咚咚”

枪声过后，腾锋看到后视镜里的光点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厂房另一端传来，陈天骄带领着部下已经赶了回来。

片刻间，枪声盈天，子弹不停地射在汽车的铁皮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腾锋三人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只能龟缩在汽车后面，根本找不到还击的机会。

这样子的射击只持续了半分钟，紧接着就听到扩音喇叭里传来陈天的声音：“汽车后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放下枪支，立刻出来投降...”

陈天骄见汽车后方并无半点动静又举着扩音器喊道：“最后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

陈天骄放下扩音器后，便目不转睛得盯着表盘上转动着的秒针。

此刻，这一分钟对他而言显得尤为漫长，在背叛腾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都梦见腾锋那张冷漠地令人窒息的脸，梦见那张脸的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片刀，一次又一次地划过自己的喉咙，穿过自己的心脏。而往后的一分钟，梦魇也将随之结束。

“锋哥，连累你了！”白不凡言语间的神情，流露出悲愁和绝望。

“你要不想连累我，就和我一块从这里杀出去。”腾锋从内衣上撕下一块布条，边帮二毛包扎伤口，边对白不凡说道。

面临如此险境，要说腾锋心里没有悸动，那是假的，但，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越是生死关头，越要保持冷静。

白不凡望了眼倒地不起的大毛，不经意间又想起了自己的另外名兄弟大炳，心中对陈天骄的仇意愈加浓烈。

“十，九，八…”陈天骄举着旷音器，开始倒计时。

“这帮狗娘养的，老子跟他们拼了！”白不凡率先开始发难。

他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像名吹冲锋号的战士一般无所畏惧，暴突的眼睛怒视着前方的人群，枪头迸发出一簇簇黄色枪火。

白不凡的这一轮射击令警员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不少警员中弹倒地。

还没来得及等余下的警员还击，同一个方向的另一边又有一梭子子弹朝他们射了过来。

不用想，自然是腾锋，腾锋由于不善使用ak这种具有强大后坐力的枪械。mp5轻便的重量，加上极低的后坐力此时在他手里用得也是得心应手，又有不少警员在这一连串的攻势中纷纷倒地。

此时，由于身处在空旷地带，陈天骄和他的部下俨然成为了移动活靶。

“迅速找掩体！”陈天骄边打着手势，边扯着喉咙喊道。

只见那些听到命令的警员扶着头盔，猫着身子，四散而开，情形颇为狼狈。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哈哈……”白不凡边换*，边狂笑道。

“白大哥，小心！”受伤的二毛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边开枪边提醒道。

但还是慢了半拍，一颗子弹从背面射向白不凡的腹部。

而开枪的那名警员也已被二毛当场击毙，转眼间，又一队警员从腾锋背面鱼贯而出。

这一队警员明显是被陈天骄事先安排好，绕了一个大圈前来包抄腾锋一伙人的。

中枪后的白不凡，脸上并没有因为疼痛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衣料，堵在腹部中弹的位置，片刻间鲜血便将那块白色布料渗透，一滴一滴延着从白不凡的手掌滴落到地面。

此刻，腹面受敌，腾锋从包里又掏出一把mp5，双手持枪，迎击陈天骄那一伙人，他挺拔的身姿像只威风凛凛的狮子。气吞山河的气势下，无不让与之交锋的陈天骄以及他的部下，胆颤心寒。

腾锋的背面，则由白不凡和二毛两人防御。由于，没有任何掩体的保护，双方交火，完全拼的就是枪法与气势。

子弹你来我往，二毛、白不凡相继中弹，腾锋最终也难以幸免，背后中了一弹，中弹的一瞬间，他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头，身形没有丝毫的歪斜，陈天骄要不是从对讲机里得知，腾锋中弹的消息。不然，在他眼里中了弹的腾锋和没中弹之前完全没区别。

“兄弟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准备冲锋。”陈天骄高声呐喊，鼓舞着周围警员的士气，随即，他举起对讲机，通知另一头的弟兄准备配合自己这边的冲锋。

陈天骄呼叫了很久，但是另一头始终无人应答。

显而易见，另一头的那个小队，最终都倒在了白不凡、二毛的枪口下，不过两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枪伤。

白不凡、二毛奋力地转身，想要帮助腾锋，共同御敌，却发现枪里的子弹打完了。很快，腾锋蹲下来想要换子弹，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却再也找不出一枚*。

三人满身鲜血得倚靠在车身上，丢下沉重的枪械，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伤痛、疲惫、消沉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