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当腾锋再看到林薇雪时，却如同恍如隔世。当他看着面容消瘦的林薇雪，不禁心疼万分，可是一想到白不凡的死...

“锋哥，你没事吧？”林薇雪的语气软弱无力。问完后，贝齿紧咬嘴唇，那是愧疚的表现。

此刻，她多么希望腾锋能唤着她的小名，接着，不管是问候自己也好，还是斥责自己也好，她都不在乎。这样，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有她。

可是空气就这样一直安静着，最后，腾锋只是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然后，林薇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东西呢？”钱森问道。

林薇雪举起手，将攥着的手心摊开，一枚装着液体的玻璃试管，出现在钱森眼前。

“丢过来！”钱森说完直接扯下手里的西服，握着枪，用力顶在腾锋的后脑勺上。

“你先放人。”林薇雪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钱森刚说完，另一只手就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然后狠狠得刺向腾锋的大腿内侧。

“还记得这一刀吗？今天就当还你了。”钱森怒目横眉，咬牙切齿地说道。面目狰狞的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一名警官。

那一刀扎得很深，鲜血顺着裤管留了一地，腾锋强忍着剧痛，额头上的汗水一时间如雨水般落下，他的身体不停打着摆子，但就是没有倒下。

林薇雪见到这一幕后，像丢了魂魄似地忽然瘫倒在地上，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支配自己行动的能力，她就这么一直瘫坐着，两只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目光呆滞，没有了一丝神采。

再然后，那枚试管脱离了她的掌心，在地上滚动了片刻后，停住了。

钱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枚药剂，仿佛魂都被它勾走了似的，他用力拔出腾锋腿里的刀，走了过去。

拔刀时的疼痛，终于让腾锋无法支撑住身体，倒了下去。倒地的一瞬间他奋力地蹬脚纵身一跃，用头肩撞向钱森的后背。

“薇雪！”腾锋歇斯底里地吼着，“拿着药剂快跑，快跑呀！”

林薇雪被他这么一吼，这才魂魄归位，她看到倒地的钱森，正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捡那枚试管。

“薇雪，快跑啊！”腾锋趴在地上，挺着脑袋，大声喊道。

林薇雪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腾锋，恍然间想起这么些年，但凡遇到什么危险的处境，他总是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先跑，将生机留给自己，而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腾锋的负担，所以从来没有违背。

但是今天，她才发现，其实他也只是血肉之躯，会流血，会感觉到疼痛，同样也会死亡。

这一刻她不再迟疑，奋力起身，随手拎起座地台灯，就朝钱森身上砸过去。

钱森的头部在大理石灯杆的撞击下，很快血流如注。他摸了摸额头上的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充斥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拍掉林薇雪手里的台灯后，另一只手随即拽住林薇雪的头发朝柜橱撞了过去。

头颅在撞击到木板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林薇雪便昏迷了过去。

腾锋看到这一幕后，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颠着身体过去，一脚踢向正蹲在地上拣试管的钱森的面门上。

钱森匍匐在地上，双手捂着血淋淋的嘴巴，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被踢断了几根。

他顾不上疼痛，很快站了起来，和腾锋扭打在了一起，你来我往之间，同时翻落在屋里的那张沙发上。

腾锋用身体死死地压在钱森身上，两人各自掐着对方的脖子，腾锋鼓着腮帮，瞪大的眼睛里布满着血丝，而钱森龇牙咧嘴，鲜血淋漓的嘴巴里少了几颗牙齿，模样看上去是那般怪诞、凶残。

两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视对方，他们相互从对方的那张脸上，第一次那么直接、深入地体会到彼此间早已根深蒂固的仇恨。

腾锋看着这张脸，想到了死去的白不凡、大炳、大毛二毛两兄弟，以及陈天骄。顿时，手腕上青筋暴起。

顷刻间，钱森舌头乍起，眼珠翻白，就在感觉自己快要气竭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腿顶向腾锋大腿内侧的那道伤口。

伴随着一声惨叫，腾锋从沙发上滚落在地，钱森也因为窒息缺氧，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钱森摸着自己的脖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腾锋面前，一脚接一脚的踢向腾锋的伤口。

他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恨，随即从吧台里拿出一瓶伏特加，拧开瓶盖，高高地举在半空，他也不一下子倒光，就将瓶子呈九十度，让瓶里的酒水自然流淌而下。

他要静静地等待着腾锋那张脸的变化，当他一想到腾锋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很快就会因为疼痛难忍而扭曲变形时，心里不禁感到暗爽，他甚至放声大笑起来。

可惜，腾锋并没有让他如愿，伏特加流尽最后一滴时，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因失望而恼羞成怒的钱森，抡起空酒瓶狠狠砸在他头上，腾锋在额头流出一道蜿蜒的血迹后，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腾锋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自己的胸口。

他极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跳动了几下之后，终究还是无法抵抗住疼痛和疲倦的双重夹击，继续昏死了过去。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终于睁开了眼，头痛欲裂的他，发现了倒在自己肩膀的林薇雪。

此时，两人的手脚都被捆绑住，嘴巴上贴着胶布纸，而钱森，却已不知所踪。腾锋用力地耸动自己的肩膀，想要摇醒昏迷中的林薇雪。

很快，林薇雪有了知觉，慢慢支起了头，当她睡眼惺忪地发现腾锋此刻正望着她时，激动的她从喉咙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而且在地上不停得颠动着身体。

她想要轻轻抚摸着腾锋的伤口，问他疼吗？她想要抱着她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请求她的原谅。她还想告诉他，自己这么做，全是因为太爱他。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因愤恨，流出了泪水。

腾锋看着她，心如刀割。他朝她身边挪了挪身体，然后将自己的脸贴在林薇雪的脸上。之后他的头，代替了他的手，抚摸着林薇雪的头。

一瞬间，林薇雪便安静了下来，她沉浸在这种无言的关怀中。

再然后，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腾锋的胸口上。

腾锋闻着那股熟悉的发香，胸口同时也感觉到了那座山峰，他毕竟也只是凡夫俗子，所以也会心生杂念。但更多的是，这一切让他觉得有股暖流缓缓流于心间。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自己的避风港，同样，一直都是她在用那根针一道道得缝补自己心灵上的创伤。

就在这时，客厅另一边的房门内，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声音让人感到万分惊悚。

腾锋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很快就意识到是钱森的声音，他不知道房门里头的钱森正遭受着怎样恐怖的经历，也不确定他在经历了这番遭遇后是否还能存活，出于林薇雪安全的考虑，他决定还是先设法离开此处，而想要离开这间封闭的屋子，必须先要解开其中一人的束缚。

他向倚靠在他肩上的林薇雪投去一个眼神，林薇雪立刻明了。两人随即背靠靠着背，肩抵着肩，同步缓缓直起身后，站在原地，环视四周，寻找一切可以割断绳索的利器。

很快，腾锋率先看见了不远处的地面上，由于刚才打斗遗留下来的玻璃碎片，他朝那里昂了昂头，示意林薇雪跟着他一块过去。

两人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过去，到了之后，腾锋便蜷坐在地上，拣起玻璃就开始拼命地割林薇雪手上的绳子。

那间屋子里依旧时不时地传来钱森凄惨无比的喊叫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里面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腾锋满头汗水，紧握玻璃的掌心早已鲜血淋漓，他顾不上疼痛疯狂地割着绳子，他只要林薇雪能活着逃出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绳套的最后一根绳子终于应声而断，林薇雪随即迅速解开捆绑自己的双脚的绳子。

那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声音发出，里头的钱森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但隐约中，腾锋感觉到一丝不详。

正当林薇雪解开腾锋脚上的绳索，搀扶着他朝关闭的大门走去时，那间屋子的门“格叽”一声打开了。

钱森耸拉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遮盖在额头前，犹如一具从深潭爬出的水鬼，正朝着他俩迎面走来。

“嗤嗤...嗤嗤...”

那笑声的的确确是从钱森嘴里发出的，那阴森恐怖的笑声，即便是不惧一切的腾锋，在听见后，也觉得心里瘆得慌。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钱森说完后，缓缓地抬起头来。

看到钱森的脸后，林薇雪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一向面无表情的腾锋，在此刻，脸上终于起了变化，惊愕、痛苦、失落一览无遗得暴露出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处在先前昏迷状态，而这一切只是他在那种状态下做的一个不可思议的梦而已。

那张脸不再是钱森，而是他自己。

钱森与腾锋就这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腾锋想开口，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任何言语此刻都不能表达他的感受，他就这么痴痴得站在原地，望着钱森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神。

“看来今天，注定我们两个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里。”钱森对着腾锋举起了手枪。

相比杀害黑街老板那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笑容，话音刚落，手指就随心所欲地扣动了扳机。

没等腾锋反应过来，一声枪响震耳发聩。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觉林薇雪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她轻盈的身体，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黯淡，感受着她体温一点一点变凉，腾锋的心也在一点，一点，死亡。

“锋哥...别怪我，我...那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我...只想...只想...和...和你...”

林薇雪倾尽余力，依旧没能说完她想说的话，但是，她相信，腾锋会明白的。

她安详地闭上眼睛后，眼角有一颗泪珠悄然滑落，这也是她，为腾锋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水。

腾锋看到了那一墙开到荼蘼的蔷薇花，突然间凋零、枯萎。

林薇雪奋不顾身地为腾锋挡下这颗子弹，是出乎钱森意料之外的，所以不禁为之一怔。但很快他就再一次举起手枪对准腾锋。

“你说我不适合做警察，这是我唯一一次相信你说的话。从今往后，我会代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情，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吧。一路走好，腾锋！”

“砰...”

钱森的枪再次无情地射出一粒子弹。子弹应声射入腾锋的胸膛。

腾锋无动于衷地抱着林薇雪，万念俱灰的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他的心早已伴随着林薇雪的死，而停止了跳动。

很快，远处不绝如缕的警笛声传到了钱森的耳里。

他前脚刚踏出大门，白马会所内火光通天。

熊熊燃烧的大火不断吞噬着一切，很快就蔓延到了腾锋的脚下，他望着那一簇簇无情冷酷的火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锋哥！好看嘛？”林薇雪手捏一朵蔷薇举在发梢上问道。

“好看！”腾锋摸着后脑勺咧着嘴对她傻笑。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紧紧抱住怀里的林薇雪。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冲破窗户，从天而降。

ps：第一卷完结了，新的篇章“浴血重生”即将开始。下一卷开始，每章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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