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灿,沈是沈挚的沈,灿是灿烂的灿。道号天一。
我一直觉得师父给我取天一这道号是希望我能早日窥得无上道密,天人合一,天下第一。
只是后来有天大师兄喝醉后告诉我:“屁的天人合一天下第一。天一天一就是添一,老头子是心疼山上又多添了一副碗筷。”
我是个孤儿,是师父山下捡来的。据说初见到我时,我只是个瘦不拉叽奄奄一息的小婴孩。师父见我骨骼精奇,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而且两人相遇即是善缘,便把我带上山来。
只是大师兄后来又告诉我:“老头子当年就是用这个理由把我和你二师兄骗上山来的。他还说我能拯救地球,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整个屁球。”
不管怎样,我算是有家了。
我们家不是普通人家,据师傅说我们在江湖中很有地位,乃是修行大派。
天下飞剑出蜀山听说过没有?
不错!我们就是蜀山剑派——隔壁的天山剑宗。
天山剑宗也算是江湖里面比较有名、体面的门派,虽然全派上下只有我们师徒四人。
我师父叫做姜离,面貌清癯,颌下有几律长须显得仙风道骨。师傅的事迹我并不清楚,因为在自从我懂事以来,他就和我们住在山上。
大师兄叫做赵大智,智慧的智,道号守初。他的长相属于路人甲型,浓眉大眼,毫无特色。有一天洗澡的时候,他偷偷地掀开衣服露出胸部给我看,我才知道他不仅是大智还有大痣。
二师兄叫做李若愚,愚蠢的愚,道号无忧。相较于大师兄来说二师兄可是俊美多了。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穿上一身白色道袍更显得玉树临风。当然,比起我这天山玉面小郎君他还是差了许多。
大师兄二师兄和我一样俱是师父从山下捡来的,名字也是师傅起的——大智若愚。只是这两个间歇性癫痫脑残的家伙似乎更适合名字稍微对掉一下,赵大愚,李弱智。
——
“天下飞剑出蜀山!好霸气啊。”
从小我就对隔壁的蜀山充满向往,更是勤奋的修炼师傅授予我的《天山御剑术》,争取能够早日御剑飞行,剑出天山。
在我八岁那年,天纵奇才的我打通了全身的经脉,可以以气御剑。只是当我的飞剑还没飞出天山,我就被二师兄抓起来好一阵吊打。
二师兄告诉我:“妈的,现在国家对管制刀具的管理十分的严格,天下飞剑出蜀山的壮景那已经是好几十年的事情了。你看人家如今不是在发展旅游业和生态农场吗?现在的年代是不能够随便出剑的。你飞剑出去了,等一下城管就进来了。那可是一群连地境高手都害怕的家伙,号称整个国家最强大的生力军。据说前段日子青霞派的弟子在路边摆摊,就东西全被没收,人直接被抓了进去。”
我暗自乍舌,现在的江湖好像不怎么好混啊。
——
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师父和师兄三人给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山涧的金尾鲤,山林的青莽牛,天空的红嘴雀。都是些又好吃又大补的东西。
饭桌上师傅问我们师兄弟三人的梦想是什么。
大师兄说:“小时候我的么梦想并不是成为什么科学家飞行员的,我想成为地主家的孩子,家有良田千亩,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调戏一下良家少女。”
这话一出,直接气得师父直抚颌下长须,大怒道:“孺子不可教。”
二师兄看向师父转过来的目光,认真的说道:“金钱和美女。”
师父气极,直接拿筷子在二师兄的头上敲两下。
二师兄好像一下子突然顿悟,连忙说道:“功成名就,妻妾成群!”
大师兄偷偷的为二师兄点了个赞。而我则不耻于二师兄的无耻,悄悄的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
这时候,师父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站了起来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剑出天山,名扬江湖。”
“江湖啊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是谁知人心险恶,江湖水深。那些想混江湖的,大多蹦跶蹦跶着就被水淹死了。”
师父似有所想,一番感叹后才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说别的,吃吧吃吧。”
既然师父有令,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而且深知两个师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相我更是不会客气。牛肉,鱼汤,鸟翅盛得一大碗满满的。不然慢几拍,我估计只有干坐在流口水的分了。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喝着汤,只是桌面上并没有动静。我不禁感到奇怪,抬头师父和师兄们却是碗筷未动,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突然感到心里一寒,一丝危机感萦绕心头。
下一刻我只觉着大脑十分晕眩,眼皮沉重如铁,然后我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之前,我心里面一直想着四个字:马勒戈壁。
——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太阳当空照。
师傅坐在桌旁,两个师兄坐在我身旁,而我被五花大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先是用眼睛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没破没烂。
紧接着我臀肉一缩菊花一紧,用臀部蹭了蹭床板。还好屁股不疼,贞操还在。
“师父,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尼玛,这三个贱人*下得实在是太多了,害老子现在还头疼。
“阿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十六岁的生日。”师父的声音有些沧桑:“你已经十六岁了,渐渐长大了,而师傅也老了。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躲在师父的身后了。作为男人,你也是时候该承担起肩膀上的责任了——好!去吧,去将磨剑峰上的那把灵剑拔出来,然后继承我天山剑宗的宗主之位。”
我一听这话当即卧了个槽先,尼玛的整个剑宗都欠了一千多万的外债了,叫我当宗主我死也不要。
“师父,我不当宗主啊。我不行,不能,不适合。”如果不是此刻被绑着,我都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师父的大腿了。
“师父,让大师兄当宗主吧。虽然他长得没我帅,又笨,但是他毕竟是大师兄啊。宗门立主应立长啊。”
“闭嘴。”大师兄一掌用力的拍在我脑袋上,真尼玛的疼,害我眼泪鼻涕都差点流出来了。
我不死心,再看向二师兄。只是还没当我开口,便见到他一口闪亮的白牙。接着我只觉得腰肉一卷,疼得死去活来。
“好了,宗主的人选就是你了。你两个师兄朽木不可雕,就你还算能够成就大器。”师父抚着颌下长须缓缓道:“剑出天山,名扬江湖。好气魄!”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尼玛的叫你嘴贱,叫你多嘴。
“师父,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我不死心的看向师父,泪汪汪的眼睛里慢慢都是渴望。
“有。”师父竖起了手指头:“第一,你乖乖接受当宗主。第二,被我打一顿后你再被迫接受当宗主。”
马勒戈壁,我在心里面暗骂,这跟没有选择有什么区别。
我低下头,彻底认命。一千万外债,我的青春啊。
“好了好了,别垂头丧气的。”师父安慰我道:“若是你不能够拔出磨剑峰上的灵剑,那么我也不强求你当这个剑宗宗主了。”
“真的?”
我满怀希望的看向师父。
“真的!”
师父斩钉截铁。
——
磨剑峰乃是我天山剑宗最高峰,高绝宏伟,灵气逼人。就算是比上蜀山的宗主峰也不过矮上半头。站在山顶仰望天空,俯瞰大地,令人不由生出一股波澜壮阔的豪情壮志。
此刻我站在磨剑峰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蜿蜒山脉。我看着手里握着的金色宝剑,心里面一千万只草泥马崩腾而过。
“看来阿灿你就是天定之人啊。”
“恭喜小师弟拔出镇宗灵剑。”
“贺喜小师弟继承宗主之位。”
看着眼前三张丑恶嘴脸,我心里面的草泥马奔腾得更快。
我根本就不相信祖师爷所谓“灵剑初启,天山中兴”的狗屁遗训。这尼玛满地的碎石和锤子凿过和撬过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个贱人啊,真是大逆不道,竟然敢动祖师遗物。也怪老子眼瞎,竟然中了这奸计。
“为师的眼光果然会是没错的。”师父看向我,温柔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关爱。
老子真是信了你滴邪!我在心中暗骂,看向手里捧着的金色宝剑突然计上心头。
我将金剑朝前拱了拱,递给师傅看看:“师父你说这剑从头到尾金灿灿的,十足的真金,还是实心的。融了之后不知道能够换成多少钱。如此一来的话我们不仅能够还清外债,还能够重新将宗门里面的屋子修缮一番。这样子的话我就可以不用当这个劳什子的宗主,而没了黄白之物的烦恼,你也大可以更加为宗门道统殚精竭虑。”
我尽量的注意我的措辞,说的委婉体贴,把师父描绘得崇高伟大。
很显然,我是成功了。师父突然沉默了,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但是我还是能够在他的眸子深处看出一丝精打细算。
趁着这个空档,大师兄和二师兄挤上前来,一睹镇宗灵剑的神貌。
“天遗?”我可爱的大智大师兄看着剑身上的剑铭笑道:“天遗,天一。小师弟看来这把灵剑倒是和你挺般配的。”
二师兄满脸黑线,实在是看不过去偷偷的扯了扯大师兄的袖子:“师兄,是谴——天谴。”
大师兄讪讪一笑。
趁热打铁,我看着师父动心的模样继续说道:“师父,你考虑的怎么样?现在金价的波动这么大,你多迟疑一下它就多下跌一分。时不我待啊!”
师父双手一拍,正要有所决定。只是突然之间,我手中的天谴一烫,化作无数金光没入我的体内。就好像在恍惚间,天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我掌中一个金色的闪电痕迹。
“什么鬼!”
我大惊,赶忙用内视术绕着全身五脏六腑七损八益游走一圈。终于在丹田处,我发现了天谴的踪迹。他就像个山大王一样,占山为王,滴溜溜的悬浮在我的丹田中央。
“灵剑灵剑,没有灵性何来灵剑之说?灵剑择主,这把剑竟然选择了你,你就好好好待他。从现在开始,你要努力提高修为,争取早日将剑炼化,化作性命双修的本命法宝。”师父看着我说道。然后他突然大袖一挥,义正言辞的说道:“还有刚才那番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亵渎祖师遗物,那是大逆不道。”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傅,彻底在山风中凌乱。您刚刚满目精光,精打细算的模样可配不上这番大义凛然的台词啊。
“上帝啊,真的是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我大吼道。
只是我话音刚落,回音没回。二师兄便重重的在我屁股上踹上一脚。
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踱了三四步,才回过头来与二师兄怒目相对。
“傻逼,你踹我干什么!”
“马勒戈壁,你修道的竟然相信上帝。无量我个天尊,罪过罪过。”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师父制止住我和二师兄,然后将拇指上戴着的象征宗主身份的白玉扳指递给我。
“从今天起,沈灿即是我天山剑宗地一百一十一代宗主。”
我接过扳指,垂头丧气,彻底认命。
——
我觉得我是天山剑宗历史上最悲催无能的宗主。
自从当了宗主之后我依然过着每天砍柴做饭洗衣服,被两位师兄和师父使唤来使唤去的生活。
对此,师父给我的解释是。
大师兄成了大长老,二师兄成了二长老,而他成为了太上长老。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的隔天早晨我爬上磨剑峰顶折了根竹剑,穿着天山剑宗的白色道袍,带好宗主白玉扳指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