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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农夫 第三十七节 性命之忧

吴楠出了云梦泽,此时街上渐渐有了行人,陵水河旁,岸边杨柳依依,柳枝垂到水里,轻轻摇摆着,此时,各式各样的画舫已经靠了岸,偶尔还有零星几艘在河中缓缓前行。清晨的阳光并不像中午时那么毒辣,照在身上倒也舒服,吴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被河对面吹来了微风拂面,顿时清醒了不少。

沿着陵水河散步,大有的空气本就干净,早晨更是清新,吴楠做了个深呼吸,身心倍感舒畅,他将脚边的石子踢进河里,激起阵阵涟漪,见状,不禁有些玩心大起,索性走到河边,捡起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子打起了水漂。这样的游戏他小时候没少玩,毕竟那时乡下也没有太多的娱乐,电视电脑这类东西想都不要想,见都没见过,不过,也正因如此,那是的小孩要纯净可爱得多,每日,除了上学之外便是和同村的孩子嬉戏打闹了,诸如下河抓鱼抓虾,上树掏鸟窝,又或者帮大人下地做农活,顺便割些青麦烤着吃,结果一个个嘴上一圈灰,这样的生活既不单调,也不无趣。如今,眼下的状态,倒是和儿时有些相似,日子说不上单调,但却比后世要纯净的多,若说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吴楠的心境了,此时的他早已不像孩童时期那么天真烂漫,成人的思考方式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儿时那般心思纯净了,利益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这是一切的基础,也是他在这里生存最需要放在首位的东西。

放眼看去,河面上还有淡淡的雾气,被风一吹便散去不少,不远处,一艘分外熟悉的画舫正顺流而下,只不过速度有些慢,船夫也不去撑船,而是靠着一旁的木柱,不停地打着哈欠,看样子一夜未眠。

吴楠一眼便认出那是秀娘的画舫,便不禁想武鸿詹会不会在上面,看那小子对秀娘多少有些意思,况且也算是个纨绔,在秀娘那过个夜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吧。

正想着,吴楠却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本来他离河水就只有一步之遥,只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被这股力推入了河中。河水很深,具体多深吴楠不清楚,反正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头,无论他怎么拼命伸直脚也碰不到河底。虽然是夏天,河水却并不温暖,略有些冰冷的河水呛进他的喉咙和鼻子里,难受的很。事发突然,慌乱中,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会游泳的,待他调整姿势,摆动四肢浮出水面后,连忙向岸边看去,行人并不多的街道上两个健壮的身影分外明显,吴楠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从穿着来看,粗布麻衣,大概是农人或者奴仆一类的角色,这两人走得有些急促,多少有些紧张,只见他们两人在不远处一辆马车处停下,接着便回头向吴楠这边看来,当看到吴楠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河上浮着时,两人皆是一脸震惊,吴楠见他们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指指吴楠,接着对另一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便匆匆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吴楠落水的地方本就是在一个低洼处,再加上街上人本来就少,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待马车在街角消失,吴楠才收回目光,此时,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今天这事还是头一遭,他想,自己大概是和什么人留下过节了,以至于人家都想要自己命了,可惜的是,对方显然是没料到自己多少是有些水性的。

可是,若他们知道我安然无事,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吴楠想着,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向他这边靠过来,回头一看,却发现是秀娘的画舫,此时已经离他仅半身的距离,只见船夫将竹竿伸向了他,示意他抓紧。

在船夫的帮助下,吴楠上了船,他这才发现,秀娘已经拿着一套衣服在船头站着了。

“公子雅兴,大清早的便在这儿戏水。”此时,秀娘还不忘调笑他。

其实刚才的事,秀娘看得清清楚楚,她本是因为没有睡意,便早起在船头舒展舒展身子,没成想却让她碰到了这么一件事。

看着吴楠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士人的倜傥,忍不住掩面笑道:“先生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小心着凉。”

说着,她便把手里的几件干衣服递给吴楠,道:“这几件是武公子的,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果然啊,武鸿詹这小子,他不会真在这儿吧?

“武鸿詹在这儿?”吴楠问。

“没有,这衣服是武公子之前留在这儿的。”秀娘答道。这武鸿詹总喜欢在她这画舫放东西,诸如衣服书籍之类,说是以防被家父赶出来断了粮草,这武鸿詹的心思她是想不明白,索性就随他把。

“哦,原来如此。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这衣服一会儿就吹干了,武公子的衣服还是帮他留着吧,还请秀娘将我送到岸边,我这一夜未归,家里人该不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全听吴公子的。”说着,秀娘便吩咐船夫将画舫靠岸。

待画舫停稳当了,吴楠这才下了船,接着便要向秀娘作揖告别,却听她道:“吴公子日后行事多加小心,这里虽是万安,但每月总免不了有那么几具溺水身亡的无名之人从这河里打捞上来。你虽是闫良先生的学生,但在这万安,也难免有他老人家无能为力的时候。”

秀娘的声音虽然还是如往常那般温婉,但此时吴楠听了,只觉后背发凉。是啊,这里虽是万安,但毕竟不是后世,就算有死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以现如今的刑侦手段,想来就算是蓄意谋杀,大多数时候也会被归为意外溺水,毕竟,在这万安当差,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上面不追究,而且死者身份又卑微,再加上其家人不深究,那下面这些人都是得过且过。

吴楠是闫良先生的学生,想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应该不会有人会想取他性命,毕竟闫老先生与当朝大臣关系都不浅。可对方到底是想去自己性命呢?对方又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真如秀娘所说,在这万安,即使是闫老先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吴楠这么想着,但一时难以下决定,目前这件事尚不明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小心再小心,尽快弄清对方的身份以及目的,想办法将被动化为主动。

心里盘算着,吴楠加快了脚步,现在他觉得四周的人个个都想一个杀手,随时要冲过来取他性命,可谓是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