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沧灵山走了一天之后,梁辰的精神早已是疲惫不堪了。雁菱给他拿了点仙派里私发的牛肉饼,让他留作晚餐。梁辰从来没有吃过牛肉饼,不到两三分钟,就把牛肉饼啃的是连渣也不剩。
喂饱了肚子之后,雁菱为梁辰找了间外门弟子的休息间,让他在里面休息一宿。这间屋子是外门弟子空下的,屋子不大,和以前别人给他施舍的小屋子环境好的多了。屋子里的摆设就和客栈里的差不多,一张红木做成的板床,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再加上几只做工粗糙的小凳子和小摆设,就组成了这间不大而又朴素的房间。
雁菱本来是想给梁辰准备一间稍好的房间,可是那些房间已经被弟子们拿去做炼丹室或是修气室了,剩下的就是这些看起来朴素而又有些简陋的小屋子了。这间屋子大概是这些屋子里面最好的一间,房间都是提前打扫干净的,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陋,索性就先住在这里面了吧。
梁辰对于自己的住宿要求不高,因为习惯了流浪时的风餐露宿,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吃喝住行一向都要求很低,只要有个屋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待遇,恐怕是外面千千万万个流浪的孩子都享受不到的吧。
睡在这张微微有些晃动的红木板床之上,梁辰闭上眼睛不到几十秒就睡着了。他睡得很安逸,半夜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呼噜的声音,听着周围,都弥漫着一派宁静而又祥和的气氛。
第二天一大早,梁辰就醒来了。他知道,今早卯时要去罗刹殿去参加试炼,所以事先就将衣服穿好,旁边的水桶里擦了把脸,便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等着雁菱归来。
昨天晚上应该是梁辰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也是他度过的第一个安静的夜晚。他依稀可以记得,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一只大老鼠跑到他那破棉被里倒腾,捣得他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不说,还被施舍他破棉被的客栈老板娘给轰了出去,在外面晃荡了一夜。那一夜,有多冷,可想而知。
梁辰很是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今天早上这么一起,真是舒服透顶了。以往自己早上醒来不是十一二点就是下午了,而且还困得没办法,可今天自己起的这么早,连卯时还没有到,看来这地方还真挺适合自己住的。但是他的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安,要是今天的试炼没有通过的话,今晚很有可能又得盖着破棉被,在那个又黑又脏的门槛儿边睡一宿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梁辰问了一声是谁,门外没有答复。他觉得很奇怪,照现在来看,才不过寅时左右,距离卯时还有两个时辰,雁菱怎么会这么早就找自己来呢?他还是坐在凳子上,没有走过去开门,极为平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早来找自己。
“这里雁辰浩,是雁菱的弟弟。雁菱叫我过来先给你说几句,这位仁兄如果方便的话,就请开一下门吧。”外面传来一阵平淡而又有些磁性的声音。
一听是雁菱的弟弟过来找自己,梁辰也不多问,顿了顿,便是蹭的坐起来就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道服的少年,那少年披着一头乌黑色的长发,目光炯炯有神,嘴唇看起来有些厚重,体型微胖,整体看起来还挺整洁的。
雁辰浩一眼就看到了开门的梁辰,见他面目清秀,衣服略微有些破旧,心里便是觉得有一点奇怪,话说姐姐这么冷艳的冰山美人,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的弟子过来入门呢?真不知道姐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装作一副热情的模样,笑着道:“你就是梁辰吧。姐姐跟我提过你,今日副掌门临时出去办事了,所以你的入门试炼便是由总掌门亲自操作。”
“副掌门出去了?”梁辰觉得有一点不太对劲,话说昨日那副掌门还对自己有些意思,可是今天却是说走就先走了,难道这其中有猫腻?
“是啊。今早附近的仙派道书门的长老找副掌门有事,他便是先行离开了。不过你放心,副掌门虽说是离开了,但掌门亲自来考核你,你只要有实力,也绝对可以过的。”这话中有话,分明透露着嘲讽的意味。在雁辰浩看来,梁辰不过就一凡人,除了长相清秀一些,别的还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好吧。雁菱她人呢?她怎么没有来?”梁辰不经意地问道。
“你那么在意她干什么?她刚刚去给你准备早餐去了,还让我过来叫你,你先随我来吧,等会儿,你就会看到她了。”虽说雁菱是辰浩的姐姐,但是他有点不太喜欢姐姐的这一作为,见这梁辰还问起姐姐的事儿,他的心里不免得有些厌恶。世俗之中的凡人真特么的都是一个样!真不知道他怎滴让姐姐居然介绍他做个弟子?不过,雁辰浩不想去多管姐姐的私事儿,只要这小子没有耽误到自己的修炼,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的事儿他懒得管。
“哦。”梁辰淡淡的答了一句。出于直觉,他清楚到这个雁辰浩绝非什么良琇之辈,以后要是被选为弟子了,在这仙派里还要少和他沾惹。
梁辰随着这位身披长发的少年走出了屋外,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作坊里。这小作坊是仙派里厨师做饭的地方,每回仙派里的人早起吃早餐,都要到这里来拿。这里虽然不大,却承担着数千名沧灵派弟子的一日三餐,可谓是“仙家重地”。
走到这小作坊的外头,梁辰只见到那小作坊不过是一家客栈的大小,作坊的装饰和摆设虽然很普通,但屋里屋外却全是青白色的一片,看不到有多少污迹沾在这屋里的墙壁之上。屋外站着几个等饭的弟子,这大概已经过了早饭的点,过来买早餐的不是睡晚起来的就是给别人送餐的,他们个个都是穿着青灰色的道服,若不是面目各异,还真以为这都是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人呢。
那几名弟子看到梁辰的时候,只觉得他穿着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仙派里的人,按照往例,都以为他是新来的弟子。不过看他穿的这么垃圾,那几名弟子也不想靠近他的身边,只是站在另一处继续谝自己的闲传。
梁辰也没管他们在那里谝什么,反正就是站在原处等着雁菱的归来。他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那个小作坊的门口,雁菱想必应该就是在里面给自己买早点,这么一大早就来买早餐,可真是辛苦她了。
心里正想着待会儿怎么去答谢雁菱之时,从那早餐点的门口走出了一个身穿紫裙的女子,带着清淡的紫面纱,手里提着一碟手掌大小的牛肉饼。梁辰觉得这身影甚是熟悉,便是朝那儿叫道:“雁菱,我在这儿。”
那紫裙少女望了几眼梁辰,那目光就像看到一个怪人一样,接着就端着早点一走了之了。梁辰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凉了,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所有的弟子都停止了交谈,都是默不作声的望着站在原地杵着的梁辰。
此时梁辰的心中瞬间燃起了无数个草泥马,刚才那女子不是和雁菱的穿着打扮很像吗?怎么不是她?站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里头还认错了人,梁辰觉得这实在是有些难受,那个少女肯定现在以为自己是个深井冰,胡乱叫人呢!
就在梁辰站在原地饿着肚子还受着尴尬的折磨之时,从小作坊里走出一位同样是穿着紫裙的少女,她的手里同样是端着一碟牛肉饼,只是那牛肉饼的个数是两个。这回梁辰是不敢再吱声了,要是再认错一个人,恐怕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了。
那少女正是买早点的雁菱,见梁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还以为他是饿着犯傻了,便是朝他那边走过去,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牛肉饼,笑着对他道:“怎么不过来和我打声招呼呀?是不是又给犯二了?”
梁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过了,眼前的少女正是雁菱。见她递给自己一个牛肉饼,也不多说,上去就是啃了两口,津津有味的品尝起这个香喷喷的牛肉饼。
“哦,是肚子太饿了。这牛肉饼可真好吃,看来你们仙派还真挺不错的,多谢你给我买早餐吖!”梁辰边吃边说道。
“不必多谢,都是同门的。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被选上了,只是这回的试炼会安排你入门弟子的等级,我赌定了,你应该是前头的。”雁菱甜甜的笑道。
“还分等级吖?”梁辰的心里倒是挺喜滋滋的,只是这入门的等级又有点让他犯难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自己这个样,顶多也就是个靠边的低等级吧。
“分十个重境,最高是十重境,最低是一重境。据副掌门说,你已经达到了仙派入门的标准,五重境。至于具体是多少,还要看你今日试炼的造化。”雁菱拍了拍梁辰的肩头,像个大姐头一样对他说道,“不过,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儿,就不怕过这个村了。今天可要好好发挥你的实力,只要心态放正,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落到后头去的。”
梁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雁菱,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被选上了,而且还不低于五重境。他知道,从这以后,自己的命运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走向另外一个未知的领域了。
“我还会被选上!只能说我运气好了!”梁辰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这不是运气,是你的命数。反正这回,加油吧!”雁菱很满意地望着梁辰。
周围的弟子们看到雁菱和梁辰之间说得不亦乐乎,纷纷投来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刚才还以为这新来的是个犯神经的,没想到他还真有实力,雁菱居然还会和他主动搭话,看来他可真不简单。
“对了,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梁辰想要尽快看到副掌门所说过的罗刹殿,只要进入了罗刹殿,就不怕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了。
“急什么?掌门不是说卯时才去呢嘛!”雁辰浩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一下子就蹦到了雁菱的身旁,淡淡的对他说道。
“辰浩,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仙派后面要来的新弟子,你到时候要多多提携他吖!”雁菱热情的对雁辰浩说道。
“我没空,平时我还要忙着我自己的修炼,要提携你就多多提携他吧,我真的没有时间。而且你的灵力值也挺高的,靠着你现在的修为,帮助这位小师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表面上雁辰浩是在推辞,实际上他这是故意给梁辰装着样子看的,意思就是要他不要和自己沾惹,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这番话,让刚吃完牛肉饼的梁辰脸上很没有光。
“那好吧。既然你没有时间,那就不劳烦你了。我看这时辰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了,梁辰,现在就先随我们一起去罗刹殿参加入门考核吧!”雁菱也是个懂道理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对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很不屑,便是轻轻地说道。
梁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那平淡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深沉,让旁边一直在看他的雁辰浩很是捉摸不透。梁辰就随着这二人走出了这块众人聚观的场地,朝着一个不高的龙形假山走去,那一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一座高大而又宏伟的建筑物已经露出了原形。
梁辰并不知道,接下来的这次入门考核,将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并且以此将他引入一个艰苦而又复杂的修炼世界当中。好奇,迷茫,沉重,兴奋,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他的内心世界,令他这样一个从未接触过所谓道法的凡人,内心无比沉重。但是不管怎样,这条路都是要走下去的,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点希望,那一点渺小而又荒诞不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