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众人都循着秦筱筱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柜台上有五张一角钱的毛票，人群开始议论，“对呀，哪有人会给小偷钱的？”

“看来这姑娘没撒谎！”

李叔听着这些话，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伙计的眼神变的犀利。

那伙计还想狡辩，“这钱是你放在柜台上的！”

秦筱筱眯眼，反问道：“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把钱放柜台上？”

“你偷了药材害怕被抓，所以就放钱……”那店员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越说声音越低，明显是无法自圆其说了。

“大家都听到了，这个人一边说我偷东西，一边又说我给了钱，那我到底是偷了还是没偷呢？”秦筱筱冲着围观群众大声问。

“都给钱了，当然不是小偷！”

“大叔，您说呢？”秦筱筱又看向李叔，见他沉着脸，于是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黄芪递过去，“我这里还有几块黄芪，您可以拿着和你店里的比对一下，再和他诬赖我偷的那些对比对比。”

李叔一看到秦筱筱递过来的黄芪，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野生黄芪不是他们药店里的东西，脸色已经无比难看，当时就是一声冷斥，“张德，到底怎么回事！”

张德头上冒着冷汗，“李叔，你别信这野丫头，她撒谎！”

这时，有人认出秦筱筱，“这姑娘我记得，我从那边过来，看到这姑娘进几家药店了，确实是卖药材的。”

“国营药店竟然偷人家姑娘的药材，还诬赖人家姑娘是小偷，这事干的真不要脸！呸！”

李叔听到这些议论，气的一巴掌扇在张德脑袋上，“不长进的东西，脸都被你丢尽了！”

“叔——”张德还想辩解，却被李叔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转身面对秦筱筱时，李叔立刻陪着笑脸，“小同志，今天的事是个误会，真是对不住，张德我会好好教训的，你的药材我也全收了，你看，这事就这么算了行不？”

秦筱筱见李叔递过来两块钱，她明白这年头能进国营药店的，背后肯定多少有点关系，她在省城人生地不熟，揪着不放于她并没有好处，于是便点点头，“要我不计较也行，但他必须跟我道歉！”

张德在李叔的压迫下，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向秦筱筱说了声对不起。

“我的黄芪一共是五斤，我问过了，外面都三毛钱一斤，一共一块五。”秦筱筱拒绝了李叔硬要多给的钱，时间不早，她也不想再耽搁，转身分开人群便走了出去。

秦筱筱不是没看出李叔对张德的袒护，以及张德看她时眼底的凶狠，不过她不在乎，因为这家药店她以后也不打算再来了。

没热闹看，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去。

秦筱筱从起床到现在只啃了半个窝头，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加上来之前奶奶给的一块钱，她身上现在一共有两块五。

秦筱筱花了两角钱买了四个包子，坐在路边吃了一个，剩下三个包起来打算带回去和奶奶当晚饭吃。

然而这边秦筱筱刚走出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人打架，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围殴一个疯子，听旁边大娘的议论，好像是疯子抢了那两个人的包子。

现在还是八零年，计划经济的时代资源匮乏，老百姓生活水平都不高，几个包子可能就是一顿饭，夺人食物，那疯子被打一顿也不冤。

秦筱筱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关注。

只是在经过那边的时候，秦筱筱注意到那疯子嘴里塞的满满当当都是包子，被打也不知道反抗，拼命抱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无助声音。

秦筱筱莫名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曾经被人打的倒在地上，这般无助的呜咽着，想要寻求帮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住手！”秦筱筱忍不住了，冲过去想要拉开那两个越打越起劲的人，“别打了！”

“哪里来的大姑娘，站一边去，这疯子偷东西，今天不教训他一顿老子不解气！”其中一个男人伸手就将秦筱筱搡到一边，抬脚又踹了疯子一脚。

“他不就偷了你们几个包子吗？你们至于这么下狠手吗？”秦筱筱不是个心善的人，她也是看到疯子联想起自己前世，才会冲动之下来管这事，虽然现在心里有点后悔了，但是既然都出头了，怎么也得硬着头皮管下去。

“你是他什么人，我们打人要你管？”另一个人不耐烦问。

“我不认识他，就是看不过去你们这么打人。”秦筱筱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疯子，见他瑟缩在地上，还在拼命啃着手里已经沾满了灰尘的包子，好像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看不过去，那你替他赔我们包子啊！”男人朝秦筱筱伸出手。

“为什么要我赔？”秦筱筱不乐意，一脸警惕地捂紧了蓝布包。

“他偷东西，你不让我们打他，那当然由你来赔！你要不愿意就别拦在这里，我们揍他出够气了，自然就不打了！”那男人见秦筱筱土里土气的，也不像是舍得拿钱给他的人，更加不耐烦了。

秦筱筱现在也穷的叮当响，一分钱都要掰两半花，她当然不愿意替疯子赔偿，当下便拔腿要走，“我没钱，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那两人就知道会这样，这年头，粮食比什么都重要，傻子才会把自己粮食分给别人，当下又准备冲过去暴揍那疯子，到嘴的包子被抢走，实在太气了。

秦筱筱却没走成，腿被人抓住了，她扭头一看，是那疯子见她要走，伸手抓着她脚踝处，正眼巴巴看着她，“姐姐……”

“放手！”秦筱筱踢了一下，没挣开，正要呵斥，一抬眼，却怔住了，因为她发现这疯子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那对眼睛却是雪亮的，黑白分明，干净清澈，好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尤其是在他叫她姐姐时，那双眼睛就跟小鹿般无害。

秦筱筱的心脏莫名被疯子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脚步怎么也迈不开，正巧那两人也冲了过来，秦筱筱心里叹了一声，干脆将手里油纸包着的三个包子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