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夏看着赵国年的体型,要了四屉酸菜粉条包子,一个小凉菜。这时候的人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想了想,她又点了一大碗骨头汤。
等饭的时候,她就琢磨刚刚那一捆钱。
按照面额大小放的规规矩矩,一眼看去花花绿绿的。
这年代最大的面额就是大团结,目测他那里头大团结有个六七张,加上其它的小额,这么一捆得有个百十来块钱。
他说是这个月的工钱,就是大厂子里的工人也挣不了这么多啊,不过是在粮库验个水,能赚这么多吗?
她想了想,到底是没问。反正这些,以后都会知道的。
陈立夏估算得很准。拳头大的包子,赵国年一个人吃了三屉,她自己吃一屉,点的东西正好全都吃完。
看着天色还早,两人吃完了就在城里到处逛逛。如今的城阳只是一个小县城,日后,这里可是东北地区的重工业基地,城市生产总值直逼一线大城市。
陈立夏一边看着眼前老旧的城市,一边和脑海中日后的繁荣做对比,心里更加有信心。在城市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她一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她走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明天就把家里的菜拿到这里来卖,早日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赵国年想的却是,从前想送她什么东西,都不好意思送出手。如今他们是正式的恋人关系了,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给她买东西了。难得来一次县城,他恨不得把兜里的钱都换成她喜欢的东西。
想着,赵国年就故意带着她往供销社走。供销社是个两层的小楼。一楼卖水果点心和一些五金杂货,二楼卖鞋子衣帽布匹之类。
赵国年将车子锁在了门口,直接拉着她上了二楼。陈立夏完全没意识到他是要给她买东西,还以为他自己缺什么。直到他红着脸闷声闷气地拿着两块布头问她哪个好看的时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要送她啊!
那两块布花式不同,但都是红配绿的搭配,果然是直男的审美。陈立夏勾勾嘴角,这男人,倒是会疼人!就是眼光太差了!
“你也挑不出来?那就两个都要了吧!一样做一身,还可以换着穿!”立夏久没说话,赵国年还以为她也一样纠结,大手一挥,都要了。
那售卖员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原本昏昏欲睡爱答不理的模样,一下子就变了,殷勤地拿着皮尺就要过来给陈立夏量尺寸。
陈立夏赶紧阻止,“别别别,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瞧着她推辞,赵国年心里就有些忐忑,她还是跟他见外。
陈立夏倒是没有替他心疼钱的意思,咬咬嘴唇,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衣裳有两件穿得就行了!你若是真的想给我买点什么,不如我们去买肉吧?”
陈家困难地常年见不着荤腥,买点肉回去给弟弟解解馋才是最好的!
只是,这哪有处对象,第一次约会就说买肉的?连那边的售卖员都听傻了,看着陈立夏好像看个馋嘴猫,那叫一个鄙夷。
陈立夏脸色微红,也有些不自在。那料子她真心不想穿,他要是那么想给她花钱,不如买点实惠的!
只是……他心心念念地想给她买料子做新衣裳,她这样,是不是太煞风景,太没情趣了?
赵国年脸色冷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吱声。陈立夏猜不透他的心思,心里也有些小忐忑。
正想着怎么把这话圆回来呢,就见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行,一会儿到楼下咱买点骨头和肉带回去。咱妈身子弱,该补补!”
什么咱妈,是我妈!陈立夏腹诽,嘴角却压抑不住地笑,“那走吧!”
说着,就去拉赵国年的袖子,可他却一动没动,指着刚刚的料子跟售卖员说道:“这两个一样裁六尺,给我包起来!”
“喂!你有钱没处花啊?”陈立夏没想到他这么固执非要买下这两块布,眼看着那售卖员要下剪子了,她真是欲哭无泪,“别别别,别剪这个!哎呦,我不喜欢这个花色!”
“那你喜欢哪个?”
“嗯……这个吧!素雅清净,这个好!”陈立夏无奈地挑了个淡青色的料子,比刚刚那个便宜不少。
赵国年皱皱眉,到底没说什么。陈立夏却在他付账的时候看他拿出布票,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只是说来县城看看,他居然把布票都带着了。再想到刚刚在包子铺里,他拿出的那么多钱……这人不会是一开始就想着要给她买东西的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看着赵国年虽然走起路来忽高忽低,可那宽厚结实的背影却让她有种无比地安全感。这辈子跟着他,一定会是不一样的人生吧!
“国年……”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赵国年脚步一停,疑惑地看过来。
陈立夏笑笑,几步走到他身边,“你真好!”
赵国年觉得这是自己二十一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他认真地看了立夏一眼,趁着楼道没人,温声说道:“立夏,你想买什么都不要舍不得钱,你放心,我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说的那么郑重,让陈立夏心里一暖,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好。”
“嗯。”
两人并排走着,陈立夏忽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赵国年一顿,大手立马反客为主,包裹住她的手。一瞬间,两人都觉得一阵电流流过了全身,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的手握在掌心,小小的,软软的,他真的怕松了握不住,紧了弄疼她。
撇着立夏红扑扑的脸蛋,赵国年真的很想抱抱她。他这么想着,也的确付诸行动了。
拉着她的手快步下了楼,就往人少的办公区走廊跑。
陈立夏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到了拐角,还以为他要找人,不想,他却是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抱地那么用力,有种要将她揉进骨血的气势。陈立夏心砰砰地跟鼓点似的,羞赧中,又有一丝喜悦。
没想到,她只是说了句“你真好”,他反应就这么大。
陈立夏笑了,双手爬上赵国年的脊背,也紧紧地回抱着他。两人相拥着站了半天,赵国年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英朗的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摩挲着她的手,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立夏。我……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