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远离市中心的别墅中,楚楚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望着楼下园中正在修整草坪的师傅,他手中的割草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楚楚扬起手,将散在肩上的长发麻利地挽成了一个大丸子,转过身,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高高隆起的肚子。
裸粉色的丝滑棉被垂到了床边的地毯上,楚楚刚要像往常一样弯腰将它拾起,只觉得小腹一阵疼痛……
半个小时后,楚楚躺在凯西私立医院的产房里,小腹的阵痛一次又一次地像潮水一般袭来。
已经是深夜十点钟了,楚楚焦躁地望了粉色墙壁上的钟表,剧痛让她的汗珠不断,助理小余紧握着楚楚的手。
“啊!医生!医生!……”楚楚面色煞白,痛苦地喊着。
院长赵子衡在一旁等待着。
助理小余走到楚楚两腿间,弯下腰。
“院长,已经开了十指了。”
小余抬头时,看到赵子衡的脸色有些难看。
“安太太,用力!小公主马上就要出来了!用力!……”小余说着,走到赵子衡身边。
赵子衡深吸了一口气,把一双大手按在楚楚的肚子上,“用力!用力!”
“不!不!……”楚楚自打怀孕那天起,便做好了生产之痛的准备,但这种疼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用力!用力!”
“我快疼死了!赵医生,我要剖腹!……”楚楚的嘴里都是咸涩的味道,那是她在疼痛时咬破嘴唇渗出的血的味道。
赵子衡略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楚楚早就听生过孩子的朋友们说过,医生们都坚信孕妇能顺产,不会轻易改为剖宫产的。
楚楚强忍着剧痛尽力往下使着劲儿……
小余伸进手赶忙缩了回来,摇摇头,小声说,“院长,改剖腹吧,孩子的脚……”
这时,楚楚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剧烈的疼痛吞噬着自己,“医生,我……我不行了……”
疼痛感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恍惚间,她觉得本就不该怀上这个孩子。
“站住!你听我说,绝不能改剖腹……”赵医生的声音传进楚楚的耳朵里。
“可……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楚楚听到最后一句话。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了疼痛,在飞速地往下往下……似要坠入万丈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很短,短到像眼睛一闭一睁,又很长,长到像一个世纪。楚楚睁开了眼睛。
眼睛周围像是糊满了眼屎,撕得眼睛疼,她看清了周围,确定自己依旧在医院,但不是刚才熟悉的产房。她浑身疼痛,脸部更是。
她望向了门窗处,那里一整面都是玻璃,玻璃外面是她的丈夫安泽西,他在失落地低垂着头。靠在玻璃对面的墙上。
楚楚艰难地动了动头,没有看到婴儿,也没有看到医生。
她的眼皮发沉,不得不合上了眼睛。
孩子呢?安泽西为什么那般失落?他是不爱自己,但他是爱女儿的呀!
她回想着那天,医生告诉了他,“安少,安太太腹中是一位千金。”
他兴奋地想要抱起她,但转而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生怕会惊动了胎儿,夸张地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肚子亲了又亲。
紧接着,她的头脑中浮现的都是丈夫去夜店鬼混的场景。
“滚出去!”楚楚把被子扔出了卧室,扔到了楼下的客厅里,然后转身摔上了门。
安泽西站在门口敲着,“媳妇儿,我滚,不是因为我承认我鬼混,而是因为我们宝贝女儿,我不惹你,好吧。哦,对了,你给我个枕头啊。”
楚楚猛得拉开门,把枕头扔到了安泽西的脸上。
安氏总裁唐春华正好回到家中,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被子,看了看吴妈。吴妈走过去,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唐春华。
唐春华脸色大变,把手包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就朝楼上儿媳的房间走去。
安泽西挂着笑,拉住她,“妈,您回来了!”
“楚楚,我告诉你,你既然嫁给了泽西,那你就得接受他的花心。若不是他的花心,你以为你能怀上他的孩子吗?你以为你除了有点姿色,你还有什么!”唐春华破口大喊着。
楚楚气得呼哧呼哧的,拉开门走了出来,“呵呵,若不是为了把孩子生下来,我不会赖在你们安家,我除了姿色还有很多!我看倒是你们手里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
“闭嘴!快回房!”安泽西一边拉着就要破口大骂的唐春华,一边把楚楚推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楚楚气呼呼地回到房中,坐在了床边。
“我楚楚真是瞎了狗眼,看上你!生下孩子,若我不跟你离婚,我就是王八蛋!”
……
往事像演电影似地在楚楚的头脑中闪现着,让她苦不堪言。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楚楚听到了几个人在窃窃私语,面部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那是布,在一层一层地被人捯开。
突然,眼前一片光亮,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是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脸。
一个女医生开心地笑了,兴奋着说着什么,楚楚听不懂,因为她嘴里发出来的是韩语。
其他医生笑着点点头。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帅气的男人,不是安泽西。
他看到楚楚时,怔住了,半天才走进来,拉住其中的一位看似德高望重的医生,说道,“这是我夫人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被问得愣住了,站在一旁的一个医生从房中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到男子手上。
男子快速地翻看着,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一枚照片上。
“这……这根本就不是我妻子的照片!”男子怒吼着,用手指着主刀医生的脑门,“你……你们……”
楚楚坐在手术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男子,这次是安泽西。
安泽西看到楚楚的第一眼,眼中是喜的,但很快那喜色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是惊诧,安泽西的鼻翼轻轻地颤了一下,这表明他在装相!这微小的动作蒙蔽了在场的所有人,但骗不过楚楚的眼睛。安泽西每次撒谎时,鼻翼都会不自觉地颤一两下。
“柳兄,这……这是怎么回事?”安泽西皱着眉,又抓住了那位医生,“你们是怎么搞的?这是我过世妻子的照片!”说着,安泽西将那照片抢了过来。
过世妻子?楚楚感到像被一个密封的玻璃罩扣了一般,自己马上就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