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安静的走廊里,方靖涵蹲在手术室门口,双手抱着头背靠在墙上,哭的难以自制,瘦削的肩膀不停的在颤抖。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原本就少有人出现的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无助的呜咽声在回荡,孤独而残忍。
——噔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侧面传来,很快,婆婆穿得一丝不苟站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手里拿着她那个小巧却名贵的手包,表情严肃的像是谁欠了她多少钱一样,突然看到蹲在角落里哭的方靖涵,怒气冲冲的朝着她走过去。
“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害死我们宫家!你害死你丈夫还不够,现在还来伤害泽瑞,你这个贱人!”婆婆冲到她面前,扬起手不由分说的就朝她身上招呼,手劲一下大过一下,直打的她蹲不住,跌坐在地上。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婆婆还在叫嚷着殴打方靖涵泄愤,这会手中的包刚举过头顶要朝她砸下去,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站出来,看到这混乱的场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扬声问道。
“我!我我我!”婆婆立刻反应过来,抢在先抬头的方靖涵前面开口,一把拉住小护士的手,颤抖的喊着。
“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病人头部受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有脑震荡的嫌疑,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还很虚弱,需要留院观察。”小护士像是有些嫌弃这婆婆前一秒凶神恶煞,后一秒对着自己就苦苦哀求的样子,迅速抽回手,冷冷说道。
“是是,大夫,我儿子他没事吧?”老太太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担心的,宫家这一代就只有两个儿子,现在大儿子死了,要是二儿子再……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剩下的要等更详细的检查结果。”护士原本想走,却又被婆婆拉着不放,言简意赅的赶紧说完,转身闪进手术室里。
“我去办理手续。”方靖涵听到宫泽瑞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后面那些话,她也一字不落都听了进去,好不容易落地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看着旁边像是虚脱了一样瞬间憔悴下去的婆婆,方靖涵心里略微有些不忍,撑起身来站稳,伸手想去扶她,想到她之前的行为,伸到半空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微微低头沉吟了几秒,低声对婆婆交代了一句,自己跑下楼去办手续。
因为是宫家的少爷,医院自然是特别对待,最好的病房,最好的主治医师,甚至连来办手续的方靖涵都意外得到了最好的服务,原本繁琐的手续现在只需要淡淡的和护士长说一句,剩下的就都等着就行了。
拿着手里的住院证明,方靖涵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上面清晰印着的字。
患者:宫泽瑞,年龄:30岁,住院科室:外科……
眼前像是还能回想起不久前发生在办公室的一切,当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时,方靖涵真的傻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更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如果刚才自己真的错手……她不敢往下想。
电梯门打开,方靖涵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电梯,突然犹豫了。
还要上去吗?
刚才婆婆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跑下来办理手续之前,那愤怒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跑吧!
这个念头迅速从脑海中闪过,方靖涵捏紧手里的单子,眉头微蹙,已经朝着电梯提起的脚停住了。
——“小涵?是你么?”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男声出现在边上,方靖涵应声回头,看到一张十分意外的脸。
利落的黑色短发和俊朗的脸型,整齐的五官,搭配上这一身不染纤尘的白大褂,看起来居然有那么一丝陌生。
“邢东宇?”方靖涵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眼前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恩,真是好巧,怎么会在这遇见你?你父亲的病……?”
父亲的病从她上高中时候就开始了,那时候她每天要跑医院和学校两头,几乎学校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这个每天上课都一定会迟到的女孩,邢东宇自然也不例外。
想当年他做值日生的时候,还因为她迟到给她记过处分,方靖涵当时年幼,气的当场就和他吵了起来,这才让两人不打不相识的。
没想到,多年不见,他居然已经是一名医生了。
“我父亲的病还是老样子。”提到父亲,方靖涵原本就暗淡的脸色,更是深了几分。
“难得遇见,如果你方便,我请你喝杯咖啡?”邢东宇理所当然的以为方靖涵低落的情绪是因为她父亲,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不禁也有些尴尬。
方靖涵的母亲在多年前的一场交通事故中遇难,当时开车的正是父亲,他从那时候起就是植物人的状态,多年来一直没有好转。
因为必须常年住院,需要呼吸机维持,所以一年的费用是极高的,当年方靖涵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走投无路只要嫁给了宫泽瑞的哥哥,可是谁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
“咖啡就免了,谢谢你,我们改天吧。”方靖涵再次想起还在楼上情况尚不明确的宫泽瑞,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疼痛,皱着眉头微微点头抱歉,转头再去按电梯,却发现边上的电梯门被打开了。
下意识的把视线放过去,里面走出的人,顿时让她愣在原地。
——“邢医生!邢医生!十四床的病人突然开始抽搐,失去意识了!”边上有护士跑过来,邢东宇迅速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和方靖涵解释,转身就跟着护士跑去看病人了。
留在原地的方靖涵只觉得全身冰冷,一动都不能。
从电梯里下来的宫泽瑞此刻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双眼猩红的看着她,那眼中满是燃烧的火焰,愤怒的像是要把一切都消耗殆尽。
“企图谋杀我还不够,我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和野男人约会了?”
宫泽瑞咬牙切齿的说着,步步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