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花子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们要饭的花子,平日里穿山越涧、睡卧蛇虫杂处之地,若是不会点解毒之法,那还不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欧阳端知眼前这个叫花子是个异人,绝不是寻常江湖武人,既然能解得那天蛛万毒网和那万蟾涎之毒,又能说出万毒妖王这样的厉害人物,当真是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难不成自己那女儿的皇后之份,要着落在这叫花子身上?
欧阳端心念此处,也不顾徒自昏死的刘宝,便大踏步走到叫花子身前,说道:“前辈在上,弟子欧阳端见过前辈,还望前辈看在天下苍生安危的份上,再施妙手,解了当今圣上所中的邪毒!”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怎么?难不成当今人皇也中了毒不成?
麒麟儿与不知眼神交汇,想起那日在进长安之时,城门前戒备森严,原是听闻有人说起前不久在宫中有人行刺皇上,却不知原来当今大唐天子居然被人下毒,说来天下修元江湖的领袖八代天神崖伯就是因为中毒身死,才引得修元江湖一阵动荡,如果现在大唐天子睿宗也遭遇相同,那四下蛮夷入侵、天下大乱也不是耸人听闻了。
麒麟儿奇道:“敢问欧阳掌门,当今大唐天子中了何毒?可否将中毒始末缘由讲给我等听听?”
欧阳端先是示意弟子,将在地下昏死过去的刘宝拖走,然后又是右手虚空一引,自己仍是坐回那张太师椅上,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始讲起这桩宫廷秘闻。
欧阳端道,不久前,她的女儿瑜贵妃派人送信来说,前月十五,宫里勤政殿突发大火,当时当今圣上睿宗正在给自己母亲武氏皇太后请安,当今谁人不知,睿宗乃是傀儡皇帝,真正执掌整个大唐帝国之人,正是当时与高宗并称“二圣”的武氏皇太后,高宗驾崩之后,武氏皇太后先立中宗、又责其懦弱无用,废而又立四子李旦,这才堪堪几个月,近日,武皇太后子侄武承嗣将一块刻有“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字的白石献到宫中,声称是在洛水中发现的。武皇太后大喜,将白石命名为“天授圣图”,又加尊号为圣母神皇。这回,宫人都说,恐怕这睿宗皇帝之位,也是坐不久喽。
这睿宗知道自己这母亲乃是千古一人,无论韬略智谋、治国之策都远胜于自己乃至其父高宗,因此他自身倒是对这帝位不甚留恋,甚至生出了禅让之心,可就在不久前,勤政殿走水,宫人忙于救火乱乱哄哄,被西域蛮族派来的刺客闯进宫中,这班刺客行动迅捷、出手狠辣,不仅击杀了数名宫中太监与侍卫,还差点闯进皇帝与后宫之人的寝宫之中,想来这西域蛮族不知原来唐宫这样浩大,原以为轻易便能找寻到唐皇居所,谁知里三层外三层也仅仅是外围城郭,费了好大力气,却终究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唐睿宗与武皇太后一起,听闻有刺客放火杀人,也是心中一惊,武皇太后为了宽慰与他,命人进了一碗“清心莲子羹”,与睿宗一起食用,谁知在当夜,宫中便传出,睿宗与武皇太后身中剧毒,昏死不治,太医束手无策,眼见皇帝与武皇太后就要大行了!
这时,有官员提议,命龙虎护国天师、大唐护国法师等神仙中人,为睿宗与武皇太后施法救治,因此,包括大灵炎寺赤帝菩萨在内的一干修元中人,便进得宫中,见睿宗与武皇太后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又催动元气探得,原来这二人竟是中了厉害魔毒!
但怎奈这一干修元高人修行虽深,却对解毒钻研有限,因此只能行功将睿宗与武皇太后周身闭住了,让那魔毒不再蔓延开来,这又悄然撒下宫中侍卫,满天下找寻解毒圣手,去一解这皇家危机。
瑜贵妃为睿宗宠爱妃嫔,不然也不能登上贵妃之份,她知自己老父为修元门阀的一派领袖,便也就将这事秘报回了家中,此事发生时间不久,欧阳端正愁怎能把握这次机会,让女儿再进一步,去争那皇后之份,也说是巧了,麒麟儿一干人这便寻上了门来,正好,眼前这叫花子居然是万中无一的解毒圣手,到手的一场富贵,当真是不可错失。
当然,这些都是欧阳端心内所想,只是将皇宫之中的此次危机说与了几人听,麒麟儿心想,天神在西域身中魔毒、大唐天子与当朝真正的执掌者武皇太后也一并中了邪毒,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牵连不成?
那叫花子听欧阳端说完,又是嘿嘿一笑,说道:“他唐皇中毒,与我叫花子何干?”
欧阳端一愣,说道:“怹为天子,我等为臣民,臣民当为天子尽忠,这难道还需什么解释?”
叫花子说道:“那老妖婆害我一家老小几百口尽都做了刀下之鬼,现今她中了邪毒,也是咎由自取。”
欧阳端从椅中坐起,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那叫花子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我乃英国公后人,欧阳老儿,你说我愿不愿那老妖婆立时便死了!”
欧阳端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原来在自己座中这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公徐敬业之后!徐敬业本为大唐世袭勋爵,因见不惯武皇太后临朝称制,便与其弟徐敬猷、唐之奇、杜求仁、骆宾王等人,几年前起兵于扬州,他自称为匡复大将军,领扬州大都督。以勤王救国、匡扶卢陵王李显复位为名出师,由骆宾王写了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以号召天下,士卒很快增至十多万人。武后遣梁郡公李孝逸为主帅,魏元忠为副帅统兵三十万征讨。徐敬业手下魏思温建议直攻东都洛阳,而薛璋则劝先南进常州、润州。徐敬业听从薛璋意见,先南渡长江攻陷润州,再北向与李孝逸战于高邮,初战获胜,但久战兵疲,十一月,李孝逸以火攻大败李敬业军,李敬业逃往润州,后为部下所杀。
欧阳端没想到,当年声势赫赫的徐敬业之乱,在其遗留下来的后人之中,居然出了有这样偌大能为的人,难不成,面前这叫花子,也要和宫中为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