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儿也听凤九儿一说,也顿时觉得有点古怪,他与凤九儿自小在苗疆长大,对于巫蛊之术可说是无比熟悉,打一进得这间殿宇院落之先,便也隐隐觉得有股熟悉之感,这种感觉一经凤九儿说破,麒麟儿当即警醒,也说道:“是啊九儿师妹,难道当今圣上与太后并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不成?”
瑜贵妃听闻身后这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如是说,也是心中一惊,更是不敢再朝前走了,欧阳端一见如此,便着急问道:“麒麟道友,你们能断定在我大唐深宫之中,居然会有你们苗疆巫术?”
凤九儿是不管不顾的脾气,登上几步台阶,说道:“可不,这可不是一般的巫蛊,你看这座殿宇外围氤氲的雾气,黄绿斑驳,想来是那巫蛊之中最为厉害的毒蛊呢!”
这下就连侍候瑜贵妃的一干侍女、内侍,都不敢朝前走了,大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凤九儿又说:“嗨!没事,这毒蛊又不是谁沾谁中毒,而是要看这施术之人是向谁人下的毒蛊,且需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特定动作都与施术者计算完全一致的情况下,被下蛊者才有中蛊的危险,所以不用怕,咱们进去吧?”
听闻凤九儿这一身苗疆打扮的少女的解释,瑜贵妃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这位小妹妹当真是不一般,小小年纪居然能一眼洞穿这皇后娘娘的寝宫之中居然有被人下蛊的凶险,一会儿进去回禀了皇后,定要她赏你呢。”
说完便当先领头,进了这座寝宫之中。
这时早有侍卫回禀,皇后娘娘居然带着一干侍女,从院中接引瑜贵妃来了。
一干人等再见这皇后样子,也是二十几岁年纪,面如满月、肤若凝脂,两只细长妙目、隐有寒光闪动、一张樱桃小口,牙如碎玉,一看便是自小生在官宦人家,保养得犹如一颗荷叶上露珠,晶莹饱满,贵气逼人。
这皇后身量比瑜贵妃还略高些,一见瑜贵妃盈盈下拜,便当先走上两步一下搀住,发出如银铃样的笑声,说道:“妹妹!切莫多礼,难得国丈心中记挂圣上,特意寻了高人为圣上解毒,快些随我入宫,圣上现下又不好呢。”
原来瑜贵妃早先遣人先到皇后宫中奏禀,这才带人前来救驾,因此这刘皇后早有准备,早早便在院中等候。
欧阳端等人这才敢上前跪倒施礼,麒麟儿等人虽为修元门人,有机会一入神仙之属,但毕竟现今也是凡人,还要尊人间礼仪教化,懂得君君臣臣之礼,因此除了不知小和尚笃信佛祖,不拜人王,其余几人也跟着下拜磕头,口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皇后道声“平身”,先是对着国丈欧阳端问:“国丈,敢问是在何方求来了高人为圣上解毒?”
欧阳端不敢隐瞒,回说:“启禀娘娘,老朽从南海伽蓝山芝宝派请来徐华真人,来为圣上解毒医治,这芝宝派在我江湖之中,专善寻医问药、解毒祛蛊。”
刘皇后一听,面上不自觉的眉头一皱,紧紧瞬间,又绽开一张笑脸,说道:“难道国丈有心,这几日便能到南海求来高人,那好,便请这位高人现身让本宫一见。”
没奈何,徐华从人群中朝外挪移了几步,屈身于刘皇后身前,道:“在下芝宝派徐华,微末才能,不敢说能为圣上驱除邪毒,但愿能略减娘娘烦心也就是了。”
刘皇后细细打量了徐华几眼,说道:“那便是你自己、和瑜妹妹,随本宫进殿,其余人等,门前跪候,国丈赐座。”
说完便携着瑜贵妃的手,一齐向殿中走去,那徐华也赶忙起身跟随,随着徐华进得殿中,殿门“吱呀”掩闭,但让麒麟儿等人一阵气闷。
这时有侍卫搬过一个圆凳,让欧阳端坐下,欧阳端见麒麟儿、不知、凤九儿、青阳子几人都跪在殿前,心中略感歉疚,便谢过侍卫,还是与麒麟儿跪在了一处,悄声道:“我见刘皇后目光有异,看来其中定有蹊跷。”
凤九儿听闻,忍不住插口道:“老伯伯,我敢断定这殿中定有中蛊之人,若是我说错了,便让我名字倒过来念。”
麒麟儿接口道:“是啊欧阳老伯,现下跪在这殿前,就连我都感受到了深中蛊毒之人身上散发的特殊气味,当今圣上可能真是被人下了巫蛊了。”
再说徐华,见这寝宫之中甚暗,窗户之上都拉着厚厚帘子,奇怪的是地上尽都是蜡烛,一支一支好像是随意摆放,有的还没燃尽,幽幽火光映射之下,显得整个屋中鬼气森森。
瑜贵妃奇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屋中连个插脚地方都没有?”
刘皇后一笑,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前几日那龙虎天师,说是圣上是害了畏三光的症,要封死窗户、又在地下摆了个什么阵势,说是七七四十九天之中,不能让一根蜡烛熄灭,只有这样,圣上才有回还余地。”
瑜贵妃瞧得心里有点发虚,说:“姐姐,圣上怎样了?可好些了?”
刘皇后摇摇头,拉着瑜贵妃朝床榻走去,拉开帷幕,瑜贵妃只见原本便有些瘦削的睿宗,此时两腮深陷、好似一具窟窿,满脸乌紫之气,牙床甚至都要露出,出气多、进气少,当真已然是活死人一般。
瑜贵妃眼角一湿,差点掉下泪来,忙招手对徐华说:“徐华真人,请快来看看、看看圣上还有救无救!”
徐华怎敢怠慢,他紧走几步,上得前来,敢等一看到当今天子这副模样,也是心里惊疑不止,要知这徐华为芝宝派玉树真人的关门弟子,尽得芝宝派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术真传,适才听凤九儿说这皇后娘娘的寝宫前巫蛊之气浓郁,这徐华在心中也就有了计较,这下一看睿宗模样,他心里更有数了,这当真是中了疳蛊之人所应有的样子啊!
何谓疳蛊?乃是端午前后,取蜈蚣、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七天七夜,便可成毒,此毒无色无味,食用之人便掉进无边梦魇之中,灵识仍在,肉体却不水米不进,用不多久,便华为一具枯骨,即便如此,这枯骨之中原本人的灵魂也不会泯灭,便长长久久被禁锢在这白骨棺椁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当真是无比狠毒!
奇就奇在,堂堂大唐深宫之中,怎会有如此恶毒的毒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