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跳楼自杀的人不少。
股票缩水被套贬成一堆废纸的,投资失败的,欠了贷款还不上的,伤情伤身伤心失恋的,得了抑郁症的,喝酒喝多了耍疯的,被现实生活压垮的等等。
然而像刚刚那二位那样,说说笑笑就跳楼的少见。
幸好这一幕,没人见到,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被吓得惊叫,然后报警。
警察来了也会傻眼,因为楼下啥也没有,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花儿娇艳,草儿茁壮。就连吹过的风儿都是干净的。
先前跳楼的两人消失了,没等落地,从空中就消失了。
世界很奇妙,有时候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会骗人。
……
出了上京东郊机场,闵华抬头望天,看不见星星,光污染太严重,哪怕是在郊外,依然见不到星星。所以说,经济发达的地方,不见得处处都好。
万家灯火,灯光绚烂,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那才是真正的夜景,真正的美。可惜,只有万家灯火,没星星,差评。
机场外面早有人等候,上了车以后,闵华问木飞,“现在去哪儿,已经这么晚了,再去打扰金先生,不大好吧?”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现在酒劲虽然过去了,但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想回家睡觉。
木飞没搭理闵华,而是问来接他们的那个中年人,“华叔,老板在红叶山庄么?”
“是,老板吩咐,接到你们之后,直接去那里。”一边说着,一边发动车子。
银灰色,流线型车身,迈巴赫,又是一款闵华喜欢的车型,可惜这种车便宜的也一千来万,以他的薪资水平,几辈子都买不起。
有钱人果然不是人。代步座驾而已,有必要浪费那么多民脂民膏吗?真是骚包,也不怕烧得慌,炫耀,装十三什么的,最讨厌了……嫉妒,赤果果的嫉妒,虽然他心里不承认……
红叶山庄在哪儿,他不知道。不过看起来,那位首富阁下很着急呀!希望到时候他看到录下的那两个来小时的故事视频,不会觉着无聊。
在机场高速上,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但很稳。几乎感觉不出来颠簸,好车就是好车,比他那辆二手老帕强太多了。
就像是皇帝与乞丐之间的区别。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心痒痒,也疼。
坐在后座,靠在椅背上,两手食指揉着太阳穴,闭眼假寐。
一路辛苦劳累,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到时候把视频交上去,完事儿!
哦,对了,金大佬说是替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这满打满算才三天。明天回单位销假……还是多撒欢几天呢?在电视台工作的记者请一次假很不容易,整天忙得跟狗一样,好不容易得空休息,还赶着去上班?又不想当先进工作者,工资又不涨,何必呢?
对,休息他一个星期,然后再去上班。就这么决定了,闵华心里挺美。
红叶山庄在西郊,机场在东郊,从东到西,几乎跨越了整个上京市区。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都快半夜零点了。
司机大叔在车里按开遥控大门,车子缓缓驶进庄园里面。夜深人静,只有数百米外的那些建筑群里有灯光。好大的一片古宅,跟公园似的,古代的皇帝行辕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车子停在一处月亮门前,三人下车,司机大叔对木飞说道:“老板在听风轩,你带这位先生过去,我去停车。”
“嗯,晚安华叔,辛苦你了。”
司机笑了笑,重新上车开走了。
闵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瞅瞅,西看看,感觉眼睛都不够使了。
晚上虽然黑,但周围路灯不少。
听风轩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木质结构,挑梁飞檐,翘起的檐角还挂着铜铃。门口上面的横额上镌刻着听风轩三个篆字。有种古代小姐绣楼的即视感,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们住在这地方?画风很诡异啊!
闵华心里暗自腹诽,跟着木飞走了进去。黑暗中,就听木飞道:“老板,我们回来了。”
闵华下了一跳,屋子里黑咕隆咚,还有股子檀香味,难道金大老板在这?
“辛苦了。”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闵华再次被吓了一跳。真在这啊?这特么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呆在这儿,灯都不点。大佬的性情果然很难琢磨。
这个时候,屋里灯唰地亮了。照亮了周围的装饰摆设。一切都很仿古,老式的桌椅,古董古画盆栽等,古风犹在,古意盎然,现代人在这种环境里,与周围格格不入。
站在屋中央,负手看着他们两个的金盛中应该头戴四方员外巾,身穿团花锦绣的富贵员外袍,他闵华一袭青衫,头戴幞头。木飞嘛,算个武士,勒额束箍,一身黑衣短打,背刀或者配剑。这样才应景儿。
打断脑补画面,从随身小包里找出内存盘和那个小蓝包递给金盛中,“金先生,这是采访视频和那位老先生交给我的东西。”
“那位老先生身体还好吧?”接过东西,金盛中问道。
“嗯,还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应该没问题。”
“那位老先生一代奇人,自然懂得一些长寿养生之道。哦,对了,那些钱够用了么?”
“钱?什么钱……哦,你说的是那张卡呀,一分没花,我这就给你……”说着,就低头翻包。心在滴血。
“不用,没花也好,全部算你的酬劳了。怪呀!”面带微笑,而后又满脸不解。
见好就收,闵华还真不想把那张卡交还出去,二十万呐,好几年的工资呢。再说了,人家首富也不差这几个钱。干活付钱,天经地义。
但他对金盛中话里的意思很感兴趣。怪?怪在哪里?
似是看出来了闵华在想什么,金盛中表情颇为怪异地道:“那位老先生早年间贪财如命,别人想见他一面都得掏钱,更别说求他办事了。你这次采访成功,居然一分钱没花,异数啊!”
“或许是老先生孤居山林已久,人品升华了吧?”
“或许吧,我要看看这东西,你们也一起?”
闵华挠挠脑袋,道:“我就不用了,坐了一路的飞机,有点累。要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料,金盛中非常热情,居然挽住了他的胳膊,强行邀请,“来来,还是一起看看。”
木飞闪到他后面,堵住了他的去路。闵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踏实,但情势容不得他拒绝,只能来到二楼,一处宽敞房间内,有播放设备,能使内存盘里的内容直接投影在墙壁上。
对面是几张花梨木的雕花椅子,茶桌上摆着几盘水果。香茶尚带余温,敢情一切早有准备。
看到光影里出来的那位老人,金盛中表情复杂,“二十多年了,这位前辈还是那副模样,没甚变化呀!”
目露奇光的木飞凑近他小声问道:“这就是那位看门人?”
金盛中点头,“嗯,他就是看门人。”
三人座位离得很近,二人小声谈话,闵华也听到了,禁不住问道:“金先生,看门人到底是什么?”
金盛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眼中看到的世界,你认为他是真实的么?”
闵华听得一脸懵,没听懂这位大佬具体指的是什么。
金盛中眼睛盯着墙壁上的投影,继续道:“知道这样一句话么,看不见,听不到,并不等于不存在。”
“知道,指的是一些玄奇,违背自然规律,毁三观的人或事,比如这个世界上有鬼,异能,修仙,妖魔精怪什么的。那都是扯淡,迷信。精神空虚,缺乏信仰,抑郁症,不堪生活重担压迫的精神病才会信那种事情。”
“真是扯淡?”
“当然,我是记者,接受事物能力已经算是挺强悍的一波人里的了,但我也不信这种事情。现实世界,又不是灵异玄奇的虚幻小说。”
闵华很笃定,他是受过正确三观教育的人。胡扯的事情他从来不信。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没底呢?
看看金盛中,再看看旁边的木飞,他忽然涌起一种奇异感觉,这两人好陌生,有些不认识了。
就在这时,金盛中扭头瞥了他一眼,嘴唇无声而动。
闵华肚子上忽然刺痛一下,就跟被烟头烫了一下似的。疼得他一咧嘴。衣服刚撩起来,想看看肚皮上到底咋回事。赫然间,整个胸膛都火辣辣的剧痛起来,冷汗当场就冒了出来,疼得脸色都变了。扑通摔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双手紧捂着胸前,来回翻滚着惨叫连连。
木飞眉头拧紧,站起来,想去扶闵华,但被金盛中拦住,嘴唇继续无声而动,并且速度快了许多,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做完了什么似的长舒口气,道:“别动他!”
“老板,他……这是怎么了?”
“知道我为什么偏偏让他去碾子山见那位看门人吗?”
木飞摇头。
金盛中表情复杂,有激动,有期待,就连手都在轻微颤抖,缓缓道:“因为,他是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