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人在性格当中必然会有多疑的一面。
越是聪明,就越是爱瞎琢磨。
想得多,就会自然而然的以怀疑的目光去看待一切。
闵华就是个聪明人。
遇到一些非正常现象,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石像淌血,这么邪门颠覆三观的事情他认为是老天在向他提出警告。
绝对不是错觉,也不是魔术。那真是血,他闻到味道了。
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四不放火,还与人无害,自问正义善良,德行操守道德无亏。有什么地方需要上天向他提出警告?
还不是这次的采访任务嘛!
昨晚那位身材瘦小的南方刀客,就曾经警告过他,碾子山的事情少参与,否则后果自负。
现在瞅瞅,石像都淌血了。难道还不明显吗?
走走走,必须走,这趟活没法干了。
他咬着牙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狠狠地跺下脚,烦躁地抓着头皮蹲下了。
不行,还不能走。
先不说答应人家的事情必须得办到。这是为人的底限,是信诺。人无信而难于行。
再说,如果就此回去,木飞那关就过不去,那家伙可是带枪的,一来气,甭他咋办?
还有这次的采访可是华国首富金盛中委托给他的,办砸了,没办成,中途逃跑,事后金先生能放过他吗?以那位先生的能量,有很多种办法让他没法子在上京呆下去。大人物整治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还特么不跟玩似的。
混蛋呐混蛋混蛋。早知道就不接这个狗屁采访了。
被别人坑,可以骂天骂地,最后可以想办法报复回去,可现在,是他辨识不明,自己把自己坑了。活该。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这叫自己作死。
唉,这苦逼的事儿啊!
他苦笑着摇摇头,使劲抹了两把脸,重新振奋精神,调头继续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他开始变得气势汹汹,要炸毛。
该来的躲不掉,那就不躲。按东北人的话说,楞的怕哼的,哼的怕不要命的。
该削就削,堂堂的东北爷们,怕啥。
自己给自己壮胆,有时候很有用。他上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与此同时。不久前的那座破庙里。
光秃秃的没胳膊佛像,身上血迹斑斑,有的是从眼耳口鼻淌出来的,有的是从身上渗出来的。
咔,身上原本就有不少划痕裂缝的佛像忽然寸寸龟裂,然后嘭地爆开,炸成了一堆碎石。
烟尘弥漫当中,澎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滴迅速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颗鸡蛋大小的血珠。
蠕动当中,血珠伸长变形,变成了一个十几公分高的小人儿,脸孔模糊,还不断的有血水流淌,小人儿发出婴儿般的叫声,然后找准一个方向,快速冲出了破庙。地上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血色脚印。沿途的草叶上也挂了不少的血珠。
小人儿很怕阳光,被树林里细碎的阳光照到,身上都会冒出一股股白烟,发出痛苦的嘶嘶声。愤怒的挥舞着小拳头冲天嘶吼。随后窜入林中。
此后,林子里陆续出现了十多具尸体。彼此相隔的距离非常远,但死状相同。都是因为失去血液而死。尸体干瘪,肤色紫黑。
冰城,江北开发区一处普通住宅。
英俊青年西装革履,衣服材质很讲究,是那种专人特制的手工西装。里面的白衬衫一尘不染,整个人显得儒雅高贵。拿着白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床上躺着一具赤裸肩膀的女尸,身上盖着薄毯。
女尸很年轻,黑发在枕头上铺散开来,表情错愕,那双惊惧到极致的大眼睛睁着,死不瞑目。光滑的脖颈有两个豆大的血洞。
忽然,响起一阵优雅的手机铃声,青年扔掉手帕,掏出手机接通,很快,他脸色变了。
“都死了,你是说碾子山那边的人都死了?”
电话里面的人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是的少爷,不光是我们的人,各大家族所有在这边的眼线全都死了。”
“木飞呢?他在哪里?”英俊青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木飞,只有那个人才有能力将所有人全部干掉。
“还在酒店,没动过地方。”
英俊青年眉头拧紧,不是他,那是谁?难道暗中还有别的势力插手了?
“那些人的死因是什么,查清楚了吗?”
“失血而死,尸体干瘪,肤色紫黑。好像……少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事太邪性了。”
“说。”英俊青年冷哼道。
“是,我怀疑这事不是人做的。是吸血鬼,肯定是吸血鬼干的。”
“闭嘴,你脑子坏掉了?这个世界上哪儿有吸血鬼,笨蛋。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后,英俊青年陷入沉思,瞥了眼床上的女尸。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吸血鬼才能吸人血。人不能,但是鬼能!
啊!他忽然惨叫出声,两眼血红,神色狰狞,动作狂暴地撕开衬衫领口,双手胡乱地捂脖子捂脸。凸起的毛细血管像蚯蚓一样蠕动,诡异的青色纹路从脖子脸上浮现出来,慢慢形成一个覆盖了整张脸的鬼面,狰狞而可怖,又快速隐没。整个过程持续了七八秒钟,好似耗尽了青年的全是力气。
他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大口喘气,但恢复正常以后的眼眸绽放精芒,越来越亮,歇息了会儿,又拨通了一个电话,“简叔,碾子山那边出事了,我得亲自过去处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记住,遇事不能急躁,天,塌不下来,一切尽在掌握。”
“明白。”
能吸人血的鬼物,很好,非常好。
但凡鬼物,不外乎山魑、火魅、青魍、影魉、离妖、木精、赤鬼、峭怪这八种。没见到,目前没法辨别,但不论哪一种都不能放过。
他站起来整理仪表,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似的,英俊青年重新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儒雅姿态。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六七个黑衣人进屋处理尸体以及消灭所有痕迹。手法迅捷老练。不久之后,这处住宅发生了爆炸,官方的记载中,是煤气罐使用不当引起的爆炸事故。这家的女主人不幸遇难。
……
老天,终于到地方了,可特么累死我了。
看着石峰下面的那座木屋,闵华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是成片的白桦林,木屋坐落其中,很美的一副画面。
闵华稍稍恢复,深吸口气,推开木屋前的栅栏门,走进了小院。
三间房,全部都是圆木搭建的木楞房屋,窗户上糊着窗户纸,外面房檐底下挂着蘑菇灵芝等晒干的山野货。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二三十年代。他在拜访一位久居山林的老猎户。
“有人在么?打扰您了,我是上京来的记者,想采访您。”
招呼了好几声,没人应。屋里难道没人?
闵华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动静。他趴在窗户纸前,往里面使劲瞅,啥也看不清。
他舔舔手指头,在琢磨,是不是在纸上捅个窟窿……
不好,如果屋里没人的话,他这么做,跟做贼有什么区别。
走到门前,发现门没锁,可就是打不开。他使劲推几下,没推动。关得老严实了。
绕着屋子前后左右转了几圈,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坐在院子里面等着。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再加上一天下来,就吃了两块面包,早就消化干净了,又疲又累,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迷糊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多出一道人影。
他立马清醒过来,揉揉眼睛,看清了眼前人。
是个身材矮小,有些驼背的老人,肤色黝黑,满脸的皱纹,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双排疙瘩扣的对襟灰色大褂,黑色灯笼裤,裤腿紧扎。千层底的布鞋。老人背着手,眼如鹰隼,锐利异常。
闵华赶忙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位才到他胸口部位的瘦小老人,有点吃惊,这就是那位快九十岁的抗联老兵?这身打扮好有历史感,跟民国时期的武林高手似的。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哎呀我去,这人嗓门真大,说话跟打雷一样。真能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闵华下意识捂住双耳,大声说道:“前辈您好,我是上京来的记者,叫闵华,想采访您。”
“滚蛋!”老人很不客气,直接粗暴地下了逐客令。然后转身朝着木屋门口走去。